第95节

  在棉花糖和曹操的作用下，几个人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半个小时后礼仪小姐来敲门，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请大家过去。
  苏诺和方乐景交换完私人聊天号，然后才从戴安手里接过曹操，准备带去做造型——作为影帝的兔子，显然也要一起潮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投缘。”等戴安和苏诺走后，沈含表情笃定。
  “为什么？”方乐景问。
  “不知道，感觉。”沈含想了想，又道，“而且你们都是好人。”这种一下发出去两张卡的感觉，简直舒爽。
  方乐景笑出声，和他一起出了休息室。
  由于是潮店开业，所以活动现场不像平时一般的红毯那么循规蹈矩，四处都有假扮成中古骑士的人在巡游，甚至连签名版都做成巨大的蝙蝠形状，主办方给每位粉丝和媒体都准备了统一的魔法帽，一来遮阳，二来看上去也热闹。
  方乐景的粉丝群组织者之一是个圆脸的小姑娘，名叫草莓糖，原本是当年的卫逸的论坛管理高层，由于中途脱粉转投方乐景，很是被卫逸的粉群抨击了一阵子。虽然被骂得很惨，不过毕竟是曾经喜欢过的男艺人，她在期待见到方乐景的同时，也还是很想再看看卫逸。
  签名版在漫天彩带中缓缓打开，几个股东在一起致辞后，又做了简单的品牌介绍，然后就是最重头的明星红毯环节，不仅仅是粉丝激动，连媒体也打起精神，扛着器材准备拍照。
  虽然论起资历和地位，方乐景和沈含都不算是最高，但由于两个人在《心刺》里和宋琪是母子关系，所以被特别安排在了第一组，两个人一人一边陪着宋琪走过红毯，看上去很是养眼。
  粉丝意料之中疯狂尖叫，并且不忘感慨我家嘟嘟真是好可怜，三伏天的围那么大一个围巾，也不知道会不会热晕过去，毕竟他现在瘦成那样，身体一定可虚弱。
  签名版前准备了两根笔，宋琪签完后把笔递给方乐景，沈含则是拿起了另一支，结果写了半天也没墨水——因为工作人员实在太忙了，所以准备了一根全新的笔上去，还没开封。
  咦！沈嘟嘟有些纳闷，使劲甩了甩又写，还是没墨水。
  粉丝在下面大笑，然后使劲喊，“压一压，含含压一压！”
  沈含听话压了压笔尾，但好像没什么用。
  粉丝喊声更大，“压笔尖！笔尖！”
  笔尖要怎么压，沈含迟疑伸出食指按按笔尖，看上去略囧。
  粉丝差点笑晕过去，我家嘟嘟不能这么萌！
  方乐景默默把笔从他手里抽走，用力在桌上顶了一下，笔尖陷进去又弹出来，戳破了内置墨水盒。
  沈含用看知识分子的眼神看他，居然还能这么压。
  粉丝已经有人笑出了眼泪。
  工作人员出了疏忽，宋琪原本有些不满，这阵也笑出声，拿着话筒打趣了两句，就和方乐景沈含一起走下红毯。
  “乐乐含含我们爱你！”粉丝群在身后大喊。
  方乐景和沈含回头笑着挥挥手，看上去干净又温暖。媒体纷纷举起相机，把这一幕定格了下来。
  红毯依旧在持续，苏诺由于抱着垂耳兔做道具，没有办法挽女伴，所以是单独出场。曹操脑袋上一撮毛被染成了粉色，鼻梁上驾着迷你墨镜，简直就是时髦帝，而且在现场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里，也丝毫没有惊慌失措，依旧非常冷艳地蹲在苏诺臂弯，丝毫不给影帝丢脸。
  苏影帝之后就是由邱子彦带领的超级男模团，看上去非常冷酷炫！意料之中换来了粉丝的另一轮尖叫，连嗓子都哑掉。
  跑车又送来了下一位明星，粉丝纷纷翘首以盼，卫逸从车上走下来，淡淡挥手笑了笑。
  对面粉丝群拼命喊口号，草莓糖身处方乐景这边，当然不好太激动尖叫——毕竟当初两家也算是有过小纷争。不过看着卫逸逐渐走近，还是有些恍惚想起过去，想起自己在他刚出道的时候，顶着炎炎烈日在街头一张一张拉票的场景。
  重回娱乐圈，卫逸的造型比起之前要更加有质感，也就更加王子范儿。在粉丝的尖叫声里，草莓糖也冲他笑着挥了挥手，算是回忆自己的高中时代。
  卫逸用余光扫到，嘴角也轻轻扬了扬，签完名后很快就下了台，叫过钱军小声叮嘱了几句。
  十分钟后，草莓糖手机开始响，接通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是草莓糖林小姐吗？”
  “嗯？你是谁。”现场尖叫声太大，草莓糖挤到人群外。
  “我是卫逸的经纪人。”对方道。
  “……您找我？”草莓糖吃惊。
  “不是我找你，是卫卫找你。”钱军笑笑，“他说在之前刚出道的时候，你帮过他许多忙，所以想一起吃个饭。”
  “谢谢。”草莓糖有些尴尬，要是换做三年前，接到这样的电话大概梦里都会笑，但现在她是方乐景的粉丝管理层，平时和冯褚来往很密切，猛然接到这样的电话，感动自然是有的，但却怎么样都还是有些心虚。
  “只是想表达感激而已，和你现在支持谁没关系，我们也会绝对保密，也希望你能保密。”钱军继续打趣，“毕竟卫卫也没和其余粉丝一起吃过饭，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我们也很难做。”
  “……嗯。”草莓糖犹豫着答应下来，“谢谢。”
  “那我等会把时间地点发给你。”钱军道，“明天见。”
  “明天见。”草莓糖挂掉电话，觉得有些心里没底。
  钱军笑笑，转身回了大厅。
  沈嘟嘟从洗手间淡定走出来，然后飞速跑回方乐景身边。
  “怎么了。”方乐景正端着酒杯，被他一撞差点洒到身上。
  “你猜我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什么了。”沈含带着他坐到角落沙发。
  “什么？”方乐景问，“有人偷情啊。”
  沈含表情僵了僵，“你们人类思想真复杂。”
  “上次我就听到了。”方乐景默默道。
  沈嘟嘟倒吸一口冷气，“这种事你居然不叫我一起听。”
  方乐景无语看他。
  “先不说这个，继续说正事。”沈含道，“刚才卫逸的经纪人在洗手间打电话，被我偷听到了一件事。”
  “你确定是偷听？”方乐景道，“他做事很谨慎的，洗手间还有别人在，怎么可能会说秘密，该不会是故意让你听的吧？”
  于是沈含就又僵了一下，二次感慨道，“你们人类的思想果然很复杂，不过这次一定不是，因为我上洗手间忘了锁门，又一直安静坐在马桶上，外边看上去就是没人。”
  方乐景嫌弃无比看他。
  “你就体谅一下我吧，都快热傻了。”沈含扯扯脖子上的围巾。
  方乐景失笑，“那听到什么了？”
  “卫逸想请你的粉丝管理吃饭。”沈含把偷听到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司马昭之心，你要小心一点。”
  方乐景微微皱眉。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肯定没安好心。”沈含道，“我就提醒一下你，你记得告诉李靖和冯褚。”
  “嗯。”方乐景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胸口，“谢谢。”
  “客气，我们谁跟谁。”沈含笑嘻嘻蹭蹭他，好兄弟，讲义气！
  ******
  “这种事也能做的出来？”冯褚正在休息区看报纸，听到后也有些头疼，“好的，交给我吧。”
  “辛苦了。”方乐景和他碰碰酒杯，回头刚好看到卫逸在人群里聊天，身材挺拔笑容谦和，看上去完全就是优质偶像的样子。
  想起他之前陷害沈含和苏诺的事，方乐景心里摇头，起身回了宋琪身边。
  有时候太急功近利了，也未必是好事。
  酒会在掌声中顺利落幕，冯褚又开车把两人送到了塔伯下榻的酒店。
  “谢谢。”塔伯正在看书，见到两个人后笑着站起来，“麻烦了。”
  “不客气。”沈含扯扯脖子上的围巾，略热。
  “今天是candy的生日，我想送给她一份礼物。”塔伯打开电脑屏幕，“她有些腼腆。”
  屏幕里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看上去有些紧张。
  “你好。”方乐景笑着挥挥手。
  “你好。”candy紧紧握着手机，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含冲她做了个鬼脸。
  candy被逗笑出声，有两颗小小的虎牙。
  塔伯坐在一边，看着三个人通过电脑屏幕聊天，脸上表情安宁又悲凉，脑海中再次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场车祸，和在大火中丧生的妻儿，以及自己在candy截肢手术单上签字时的撕心裂肺。
  “生日快乐。”方乐景和沈含小声哼完了一首生日歌，从旁边端出塔伯准备好的蛋糕。
  “谢谢。”candy擦擦眼泪，冲两人笑了一下。这些年她一直住在城堡，由家庭教师授课，很少接触外界，心理年龄也就比其余二十多岁的同龄人要小一些。
  塔伯取出一瓶烈酒，颤抖着手为自己倒了一杯。
  “晚安。”两个小时后，candy朝着屏幕摆摆手，“谢谢你们，今天我很快乐。”
  “不客气。”方乐景和沈含笑笑，一直等到屏幕变暗，才轻轻合上电脑。
  “谢谢你们。”塔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难得在外人面前失态。
  “没关系。”方乐景从他手里抽走酒杯，轻声道，“不要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塔伯闭上眼睛，想让情绪平复下来。
  方乐景叫客房送来热牛奶，递到塔伯手里。
  “时间不早了，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塔伯道。
  “您应该让candy多接触外界。”方乐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虽然我们刚刚认识了两个小时，不过她似乎很孤单。”
  塔伯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可以聊聊吗？”方乐景问。
  “可以的。”沈嘟嘟严肃点头。
  塔伯失笑，“要聊什么？”
  “关于candy。”方乐景坐在他身边，“她很可爱。”
  塔伯点点头，开始慢慢说她小时候的事，言辞间温暖又慈祥。
  方乐景和沈含在一边安安静静听，也就愈发证实了刚才的猜测——当年那场灾祸让塔伯对candy充满愧疚，恨不得给她这世上最好的补偿。为了不让她被耻笑没有双腿，特意在欧洲买下了一座城堡，构建出一个粉色的童话王国，却也因此让她失去了和同龄人接触的机会。虽然在家庭教师和其余人的努力下，candy并没有因此与世隔绝，却还是要比一般人更加孤单，也更加想往外界。只是这么多年一次被父亲保护在羽翼下，已经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等我们去意大利拍戏的时候，能去看看她吗？”方乐景问。
  “当然，我会给你们莉莉的电话。”塔伯点头，“她和candy情同母女。”
  “谢谢。”方乐景笑笑。
  “是我要谢谢你们。”塔伯靠在摇椅上，“已经很久没和人聊起过我的女儿了，这种感觉很好。”
  “那要继续聊吗？”沈含盘腿坐在地毯上。
  “你还有兴趣听？”塔伯笑着看他，“一个老人的琐碎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