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门 第203节

  飞滑在两人面前落下。
  飞滑上的男子冲他们微微一笑，对方只腰间围了一条带有液体金属质感的皮裙，脖颈间挂了一条很粗糙的项链，皮肤是非常健康的酱色，其年龄可能不小了，看得出来非常削瘦，但一身皮肤紧紧地包裹在骨架上，看不出丝毫松弛。
  这种原始和未来相结合的画面给舒展的冲击性非常强。
  “不介绍一下吗？我听穆森说你带回来的这位是你的伴侣？”黝黑男子笑道。
  花铁儿笑意变深，先把舒展拉到身边，说话语调不自知地带了几分孩子见到家长的亲昵：“大巫，这是舒展，我的伴侣，这次回来除了闯成年仪式，还希望大巫和长老们能帮我主持缔结伴侣的契约。”
  “你父母都同意了？”大巫眼神一闪，对舒展微微点头示意。
  舒展回以礼貌笑容。
  花铁儿兴奋道：“同意了，他们的信使会在最近飞到。”
  “你们倒是比信使还快。”大巫放过花铁儿，专心面对舒展：“我是圣虫部落的大巫骆鲲，我叫你舒展可以吗？”
  “当然。”对于怎么和花铁儿的亲人相处，舒展并没什么经验，他只能保持着平常心，让自己就做自己。
  骆鲲大巫并没有特意打量舒展，而是很亲和地招呼两人道：“上来吧，我带你们进去。”
  也不知骆鲲大巫做了什么操作，飞滑的踩踏板一下扩大了不少，足够三人踩在上面也有余。
  等花铁儿拉着舒展站到飞滑尾端，骆鲲大巫就操纵飞滑再次飞起，向群山上的金属巨城飞去。
  不等舒展询问，花铁儿就主动告诉他：“这是符纹飞车，镇海王城里也有，只是王城城内不允许这种飞车乱飞，所以你都没怎么看到。”
  舒展感受这辆符纹飞车的乘坐感，速度很快也很稳，但并不防风，而且四周没有扶手，如果胆子小的或者有恐高症的，恐怕都不敢站在车尾。就是他，也是因为花铁儿一直抓着他，他才没腿软。
  飞滑飞入兽口一样的巨大城门，就这么一路低空飞行。
  进入城门后，可以看出里面的建筑材质基本都是黑漆漆的金属，一个个占地都不小，一座座拱门、桥梁、隧道把所有建筑连接在一起，且一层又一层。
  这时天色已经发黑，但城内并不昏暗，路边也好、建筑上也好都有一座座路灯点缀，不说把整个部落照射得亮如白昼，也足够看清四周围的景色。
  比起城外的寂寥，部落内部要热闹得多，越往中心走，路上的行人越多，很多住家里也是灯火通明，飞滑（舒展觉得这个没有四面遮挡的飞行物还是更像飞滑，而不是飞车）飞过时还能听到屋里的说笑声。
  部落内驾驶飞滑的人也很多，有些人和他们错身飞过，还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而且每个打招呼的人都认出了花铁儿。
  “哇！花古蒙塔！你小子还敢回来！啊，大巫！大巫好。”
  花铁儿：孬种！我不说话，就看你敢不敢在大巫面前闹腾。
  “大巫，您这是带着谁啊？啊！是你小子！花古蒙塔，你成年了一定要娶我女儿，你要是敢再让她伤心，哼哼！”
  花铁儿表示：这是谁啊？我不认识！
  “花古蒙塔，你回来了，这是带着谁呢？”
  遇到这种问题，花铁儿一律喜滋滋地回答：“我伴侣！到时我和我伴侣缔结契约，你们要来观礼啊。”
  于是不过一顿晚饭时间，几乎半个圣虫部落的人都知道那个花古蒙塔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他认定的伴侣。
  飞滑落到地面时，舒展等了一会儿才找回双腿的知觉。
  花铁儿假装没看出来，很体贴地等他恢复，才握着他的手跟在大巫后面进屋。
  骆鲲大巫住的地方并不位于部落中心，而是靠近北边的一片建筑群中，他的房子单独占了一座山峰，一道凌空架起的黑色金属桥把他的房子和其他建筑连接在一起。
  舒展落后一步，跟花铁儿幽幽感叹：“这就是你说的贫穷？”
  花铁儿无声地咧开嘴：“是真穷，建筑材料都是本地取材，人力不算，最花能量币的是把这些建筑做成符纹建筑，这上面耗费的材料就海了去。部落还年年改、年年精益求精，你也是做研究的，应该明白再没有比研究更耗费钱财的事了。”
  “你的符纹知识……等等，”舒展脑中灵光一闪，“你的那个是不是也是在这附近发现？”
  花铁儿无声点头，又咧嘴道：“你说出来没事，大巫知道我学习了改造术。大巫还跟我说，”
  “我跟你说什么了？”走在前面的大巫回头，很是无奈的摇头道：“你小子口无遮拦，什么都敢乱说。”
  花铁儿嘿嘿一笑，“那也看是什么人，舒舒和您可都是我的自己人。”
  骆鲲大巫有点不赞成地看了眼花铁儿，但舒展就在跟前，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花古蒙塔的母亲嫁给了镇海国王，但花冷可是有很多事没有告诉那位国王。甚至那位国王除了迎亲来过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被花冷带回来过。
  其实不止是花古蒙塔的母亲如此，在花冷以前的很多代霸王兽直系血脉，哪怕找到了伴侣，也极少会把人带回部落进行伴侣缔结契约。一来是这个契约也有一定危险性，二来就是信任度还不够。
  花古蒙塔年龄还小，竟然在成年仪式前就定下了伴侣，还把人带回来，这样的例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
  但骆鲲大巫也不打算教训花古蒙塔什么，对于孩子，最深刻的教育无疑就是让他自己去体会到现实。
  花铁儿见大巫似乎没有说明的意思，就在后面偷偷跟舒展交代道：“我一直怀疑当初创造异端改造术的人和我们部落有关，或者说我们部落和那个人有关，否则为什么那个人最后的落脚地会选在我们部落附近？而我们部落又为什么对于符纹知识的掌握比外面更深刻得多？但是我问大巫，大巫从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答案，我觉得大概是他也不清楚吧，毕竟时间太久远了。”
  舒展对于这个出卖自家底细的爱人，只能捏了捏他的脸颊。
  花铁儿魂儿一荡，眼中除了舒展已经再无他人。
  大巫在堂屋坐下好一会儿了，只看到那个小混蛋特殷勤地把他屋里的食物和水全都捧到那天残面前，还把一些坚硬的果物的壳特别破开，侍候得特别周到，而他……那小混蛋显然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早知就不去接他了，让他自己想办法爬上山来！
  第213章 结婚要考试
  舒展在圣虫部落内部待了有五天，这五天，他认识了很多人，每天花铁儿都带他到处串门。
  舒展本人并不喜欢串门，但花铁儿硬拖着他，他也不想刚来就表示得很脱圈，就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去了。等去了后才发现他以为的认亲唠嗑现象是有，但并不是想象中三姑六婆七大爷八大叔都来跟你侃大山那种。
  就比如现在，花铁儿把他带到一家貌似酒馆的地方，给他点了一些餐饮，人就跑没影了，而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舒展对此也很淡定。
  店主给他加了一点饮料，“喝的还习惯吗？”
  舒展：“不错，和我家乡的水果酒有点像，还带了一些草药香。”
  “能尝出来都是什么草药吗？”店主笑起来，露出的门牙有两颗是镶嵌的，颜色同样黑漆漆，当地人似乎对黑色金属异常喜欢。
  舒展随口报出几种草药名，只一种他表示没有品尝过，但他能说出药性。
  店主笑得更可亲了，从柜台下抓了几颗圆圆的小珠子放到舒展面前：“你说的是我们当地的特产草药，叫黑金珠，它的果实可以当做药物，用来酿酒更有奇效。”
  舒展拿起黑金珠闻了闻，示意这几颗珠子能不能卖给他。
  店主很大方地挥手，表示都送给他了。
  舒展收起黑金珠，把玩着冰凉的大酒杯，比起黑金珠，他对这个酒杯更感兴趣。杯身上刻画着符纹，常温酒水倒进杯子中立刻就变得冰凉。
  忘了说，蛮荒大陆偏热带气候，圣虫部落一年只有三个季节，没有冬季，夏季极长。他们在镇海王城时还是冬季，走的时候隐约有下雪迹象，等到了这里，就一步跨入了夏季。
  “这些酒杯和这店里的盛酒、酿酒器具都是您亲手做的吗？”舒展问。
  大白天店里没多少客人，店主闲得发慌，很高兴有人和他唠嗑，忙不迭地点头，“不错，不是我吹，我做的与酒类有关的一切器具在我们部落是最好的，就是花古蒙塔也说好！”
  店主一拍巴掌，“正好那小子让我帮他做一堆宴会用的酒具，再给他现酿一批酒水，你要不要来看看？”
  “酒具不够吗？”
  “当然不够！你不是要和花古蒙塔缔结伴侣仪式吗？花古蒙塔是我们的少族长，他要定伴侣，在我们这里可是大事！等你们成功缔结契约，当天肯定有盛大的庆祝，到时候很多出去的族人也会赶回来，我们这些酒具哪够用，现在趁时间还来得及，赶紧多做一些。”店主热情地招呼舒展跟他一起进入酒馆后方的地下室，店门就那么开着不管了。
  舒展欣然跟随。这就是他这五天的基本串门模式，认个人、聊两句，然后就是见识各人的看家本事。
  这五天说是串门认人，不如说是花铁儿在紧密安排他的婚宴，他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他确定样式和口味等等。而花铁儿自己则跑去做一些秘密准备去了。
  舒展一直以为那位骆鲲大巫会来找他们深谈，也以为花铁儿会跟那位大巫聊一聊精力药剂的事情，但两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都没有提起此事。
  从酒馆出来，舒展拎着一大块熏肉往回走，只要是食物在圣虫部落都很宝贵，他用了一袋雀落谷才换了这一块熏肉。其实酿酒也会浪费粮食，不过圣虫部落的人找到了可以酿酒的主材黑金珠，而黑金珠作为食物又极难吃，这才形成酿酒业在圣虫部落畸形发展的盛况。
  路上有人跟舒展打招呼，舒展一一回复。走过飞滑店门口时，店主的小孙子还跑出来特地向他兜售飞滑，舒展以自己恐高为理由拒绝。
  六岁的飞滑小老板骑在飞滑上乐得打转，在圣虫部落恐高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就算大人真的恐高也不会说出来，小男孩就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取笑大人的热点，每次看到舒展都要跟他兜售飞滑，而舒展每次都用同样理由拒绝他，都能娱乐他半天。
  飞滑真正的大老板埋头坐在店里制作飞滑，根本不管孙子在外面自得其乐。有一次舒展亲眼看到那小毛头从飞滑上摔下来，这位大老板坐在店里连头都没抬一下，不过这里的小朋友大概特别皮实，砰地一下摔得那么实在，在地上打个滚，一抹眼泪又爬到飞滑上去了，过没一会儿就又笑得没心没肺。
  总之，整个圣虫部落的研究氛围很高，任何一个微小的店铺中都很可能藏着一位符纹大师，最起码也是采集师、冶炼师、制作师，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对符纹有所精通，只不过精通的不是同一方向。他们喜欢自己从头制作一件物品，还特别喜欢捣鼓自己的住房，衣食住行，他们似乎更在乎后面两个。
  可能他们也非常在乎食物，不过圣虫部落附近的土地也许盛产金属的关系，导致粮食种植并不是很理想。而只靠打猎，根本无法撑起一个超级部落的发展，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圣虫部落的人口一直不旺盛的缘故。
  说来圣虫部落还有很奇怪的一点，舒展来到这里好几天，也走了不少地方，但他竟然一个天残都没有看到。他也问过花铁儿圣虫部落是不是没有天残，花铁儿却轻轻叹了口气，说过两天他就能知道。
  舒展闻言就没再多问，他拎着熏肉在回去的路上又绕去了草药一条街。
  圣虫部落的草药还算丰盛，但相对而言药剂师就比较少，整个部落只有两名药剂师，还都是初级，每个人带了几名学徒。偌大的部落没有一名治疗师，草药街上的药材也不是多用在治病救人上，而是当做符纹器具的辅助材料。
  “你好，我的朋友，很高兴看到你。”唯二的药剂师之一柯兰也是药材店店主叫住舒展。
  舒展把熏肉放到地上，他吃不惯这里的熏肉，带着是为了当交换物。圣虫部落虽然也用能量币，但也不拒绝以物易物。
  “我订的药材到货了吗？”舒展问。
  柯兰笑着回答：“你运气不错，正好有一支采集队昨天晚上刚刚回来，我昨天深夜跑去抢的货，都非常新鲜，保存得也很好，你进来看看吧。”
  舒展没客气，跨进店铺。他来的第二天就跟着花铁儿逛了这条街，花铁儿向他推荐了柯兰——大巫的儿子，他就跟柯兰订了当地的特产药材。
  在舒展挑拣药材时，柯兰走过来一边介绍，一边有意无意地说道：“我不知道少族长有没有跟你提过，如果他能闯过成年仪式，那么他的伴侣就必将接受一些相当严苛的考核。”
  舒展手一顿，“什么考核？”
  柯兰犹豫了下，“其实少族长已经在为你做准备了，也许你不用担心。”
  舒展抬头看向他，再次问道：“什么考核？”
  “我不知道。”柯兰苦笑，“我只知道有考核，这还是因为我的父亲是族里的大巫，可成功觉醒的族长伴侣到底要经过什么考核，那就只有大巫和长老们才知道了。我只知道很困难，因为我听到我父亲叹息了。”
  “只要你们没有给他准备一个族长夫人就好。”舒展又继续低头挑药草。
  柯兰呵呵笑出来，“霸王兽的伴侣，谁敢给他准备？他自己看不上，谁准备都没用。不过我们少族长在族里还真有几个姑娘喜欢他，但少族长回来得少，就算回来也很少跟她们接触，你倒是不用担心情敌的问题。”
  舒展翘了翘嘴角，他不得不承认花铁儿在这方面一向处理得很好，那小子看似不懂别人的心意，实际贼精。
  “对了，我父亲说晚饭过后想请你过去他那里一趟。”
  舒展微微抬起身体，“只请我？”
  柯兰郑重道：“对，只请了你。”
  舒展最后用熏肉和一些他库存的粮食换了不少当地药草，柯兰还想跟他推荐一些常用药材，舒展婉拒了。
  用小塔的话说，他拥有了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全球草药培植地，小塔连接的通道外面，绝大多数都是当年药剂之母特意准备的草药培植地，如今那些培植地也许有一些已经损毁，有一些人已经消失，但植物和某些特殊药材，就算人没了，它们照样可以生长，说不定还能长得更好，所以舒展现在真的不缺药材。
  而小塔之所以没有通向圣虫部落的药材地，则是因为在药剂之母的年代，圣虫部落就已经极为强大，霸王兽的威名可不是吹的。
  舒展回去了一趟。
  花铁儿在这里有固定住处，好歹也是少族长，他住在族长峰，族长峰上有不少建筑，最顶上就是族长一家的居所，不过现在没有族长，只有偶尔回来的少族长。花铁儿也就顺理成章地霸占了绝大部分的房屋。
  按照花铁儿所说，他的王后妈以后除非甩了他的国王爸，否则基本不可能再回部落居住，就算回来也是旅居。而他的大哥，也基本定下以后继承镇海王国，不会跑来继承圣虫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