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自这以后秦月亮就跟着澜易一起出去骗人了，澜易毕竟做的久，不愁客户，几天时间而已就带着秦月亮把整个S市的热闹地点都走遍了，俩人一边骗人一边吃吃喝喝，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除了极个别一些客户脑子不清楚，给他们找了个麻烦的单，还认为只是小事。
  就像现在，晚上九点，俩人就被困在某个办公大楼，上不去下不来，又困又饿......
  一楼大门已经锁了，整个二十多层的大楼一点亮光也没有，可能是真的没人，不过......
  秦月亮坐在地上，背靠着办公桌：“这么大个楼，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了吧。”
  澜易在门后贴了符，尝试转动门把，依然打不开，只好转头看着秦月亮：“要不，你试试？”
  她面露难色，哀嚎了几声，无奈的说：“唉，没办法了，那你替我守好。”
  说完，秦月亮头靠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双眼睁大，眼中神采逐渐消失，整个人的气息慢慢隐匿下来。
  澜易过去盘腿坐在她身旁，仔细的看着她的动静。
  此时的秦月亮茫然的看着四周，这里是...电梯。
  她看了下电梯上的数字，24，“叮”电梯门开了，入眼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秦月亮一下子瘫在地上，根本没办法起来出去看有没有人。
  电梯门缓缓关上，启动，23，开了，依然如此。
  随着层数的减少，秦月亮的恐惧感越来越深，就这样停在了11楼，如今她与澜易所处的层数。
  电梯门像是在等她出去一样，一直保持着打开的状态。
  秦月亮起身出去，这一层居然有几家透出微弱的灯光，她想先去看一下自己跟澜易所在的那家公司，便开始往里走，期间经过那些有灯光的公司时，她忍不住隔着玻璃朝里张望，全都是只坐着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黑屏的电脑前。
  这一幕别提多诡异了。
  等走到了俩人所在的地方时，秦月亮先在外面看了一下，没人，也没有灵体，她伸手推玻璃门，手掌贴上去的瞬间，她猛地抬起头，那个女人在她对面，紧贴着玻璃笑看着她，那种距离仿佛要贴在了她的脸上。
  秦月亮吓得后退一步，女鬼没有其他动作，她也不做任何动作，双方只隔着一层玻璃互相看着。
  “退！”
  只听一声大喝，女鬼忽然张嘴，似乎大叫了一声，就那么消失了。
  秦月亮心神一动，不过一呼吸的瞬间就回到了身体里，她转头就看到澜易双手交叠，掌心一张符纸，朝着大门的方向。
  “小道士，还挺有用哈。”秦月亮打趣道。
  澜易却有些生气：“遇到危险了不能赶紧回来吗？这幸好距离近，再远点我够不着可怎么办？”
  秦月亮嘿嘿笑，不敢反驳，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随后正色道：“看来你这个客户没有说实话。”
  澜易也开始收拾东西，闻言动作一顿：“怎么？”
  “嗯...”她支起一只手摸着下巴，双眼转了一下，似在酝酿什么：“刚刚那个灵体给我看了一些她的记忆。”
  “哦？”澜易来了兴趣。
  回到秦家都有十一点了，这几天她一直回来的比较晚，但今天是最晚的一次。
  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边喝边向花园走去，她之前从带来的蔷薇花上剪下来一点插在花园里，不知道能不能活。
  那个枝条颜色偏暗，在花园里还是很好找的，秦月亮蹲在没有花，只有几片叶子的枝条前面，看着不怎么样，感觉没有什么活的希望......
  她抬头看了下夜空，缺月，要等到满月才能帮它。
  手指轻轻抚摸叶子，她低低的说：“小花小花，好好的长，我帮你，你也要帮我的。”
  它甚至都不能回应她。
  “我就当你答应了哦。”她摇摇它的叶子，表示愉快的握手。
  秦以江实在没忍住，大笑起来。
  秦月亮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秋千椅上有人，她皱眉，冷眼瞧着他：“牙还挺白。”
  秦以江双手抱胸，笑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那必须的。”
  她撇嘴，也不理他了，转身从二楼走廊阳台的楼梯上楼。
  秦以江看着她的背影，追上去，在她握住门把要开门的时候，从后面伸出双手撑在门上，低头问道：“为什么这么晚？”
  秦月亮转身，看着这个距离，不由皱起眉头，身体紧紧贴在门上：“关你什么事。”
  这个距离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睫毛，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是少见的黑白分明，纯粹的黑白仿佛漩涡一般吸引人，他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一只手。
  “滚！”秦月亮忽然用力推开他，面目冰冷：“以后少来烦我。”
  说完开门进去，用力的关上了门。
  没有任何征兆的被推开，秦以江甚至都没有回过神，怔怔的看着门好一会，反应过来以后，懊恼的拍了好几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回事......”他看着门，低低的问自己，她可是你妹妹啊......
  在浴室里被水冲了很久，秦以江还是怔愣的状态，水顺着头顶一路滑落，最终滴在地上，他用手抹开墙上镜子的雾气，露出自己的脸。
  “可是...并不是亲妹妹...”镜子中的人，眼中逐渐燃起星星点点的光亮。
  在大楼附近的便利店随便吃了点东西，澜易领着秦月亮上楼了，站在电梯里，秦月亮看了下手机，转头跟澜易对视，两人默契的笑起来。
  “中午十一点四十五，好时间。”
  推开玻璃门，绕过前台，俩人直接去敲办公室的门。
  门开以后里面有两个男人，而其中一个，正是澜易的客户，杨速。
  另一个昨天杨速介绍过，是他的合伙人，孟君华。
  孟君华识相的出去了。
  在门口与秦月亮擦肩而过时，秦月亮伸出脚，似乎是要绊他，孟君华及时停住，低头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把她看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秦月亮收回脚，也收回了目光，孟君华犹疑的在她侧脸上又多看了几眼，刚刚的那种感觉没有了，难不成是错觉吗？
  他甩了下头，认为自己是没休息好，抬脚出去了。
  澜易关好门，跟秦月亮坐在桌子前，杨速坐在对面。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约定好了只能五点以后他们下班了再来吗？”杨速扯扯领带，显然有些不高兴。
  秦月亮扬唇微笑，温柔无害，双眸紧盯着他：“柳音音。”她缓缓的吐出一个名字。
  杨速怔了一下，眯起眸子：“你们调查了？”
  澜易的右手握了一下秦月亮的左手，她的眼神瞬间恢复神智，转头看着他，他立马松开了手，回答杨速：“我们从来不需要调查别人。”
  “因为，”秦月亮又笑起来，神秘的道：“客户一定会自己告诉我们。”
  杨速神色一变，随后冷笑：“你们好像也没什么本事，那我要换人了，至于定金，你们就不用退了。”
  “你不会换人的，”秦月亮温柔的笑，本就是黑白分明的圆眼，笑起来便又弯又甜，她的语调故意放慢：“柳音音说了，让我们调查，她还说了，只要扯走你脖子上的佛牌，你就完了。”
  那张笑脸，在杨速的眼里逐渐变深，深到最后好像换了一张脸，记忆里的那张脸也喜欢这么笑，挽着孟君华的胳膊冲他笑。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十二点。
  此时，正是阴阳颠倒，厉鬼出行的时刻。
  秦月亮忽然浑身轻微的颤抖起来，澜易赶紧把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小月，”他柔声呼唤，“不要怕。”
  不要怕......
  是澜易的声音......
  秦月亮还是在发抖，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杨速。
  杨速也看着她，可是看了一会，他发现有些不对，她的目光...好像看的是他身后......
  他缓缓的转头看向身后，并没有什么，又把头转回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月亮止住了颤抖，眼泪掉下来，“为什么看着我会恶心？”
  杨速身躯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
  澜易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低头厉声喝道：“柳音音，滚出去，我们说的可不是这样！”
  每一次附身，都会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
  秦月亮却笑了，起身打开门出去了。
  其他人都去吃饭了，孟君华本来是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的，他没想到秦月亮会进来，一进来就坐到他旁边。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满眼都是思念与泪水：“相信我，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孟君华愣愣的，忽然眼前的人就变了脸，他惊喜的捧着她的脸，泣不成声：“音音...”
  当两个唇相触时，她身上莫名的清香令他恢复了些理智，很淡的花香，有点像玫瑰。
  明明恢复了理智，他却更疯狂了，将她抱起来放在了会议桌上，欺身压上去。
  吻肿了她的唇还不够，又低头啃咬着她的脖子，细长的脖子上泛着点点红痕。
  他伸手拉下她裙子一侧的吊带，唇顺着吊带吻着她的肩头，一路滑下......
  澜易一直在外面试图开门，可是怎么都打不开，杨速本想阻止他，他冷冷的盯着杨速：“孟君华也在里面。”
  杨速的脸色瞬间变了，掏出钥匙，可用钥匙仍然打不开。
  实在是没办法了，澜易双手交叠，置于门上：“玉清王，志心皈命礼，雷霆都司将......”
  秦月亮剧烈的咳了几声，目光先是茫然，转而清明，低头看到半褪的裙子，赶紧把孟君华推开，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她跳下会议桌穿好裙子，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不是人！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她！”
  孟君华默默的看着她，没说话，对，他知道，可是他...没忍住...他真的太想音音了......
  澜易此时正好冲进来，把秦月亮护在身后，目光紧盯着孟君华：“你做了什么？”
  反正也没有真的发生什么...秦月亮拉拉澜易的衣袖：“算了，我们走吧。”
  晒到太阳的那一刻，秦月亮才算松了口气，她挽住澜易的胳膊：“真的没事，不过就是亲了我而已。”
  澜易眸子一深，停下脚步：“这件事我们不管了。”
  “那可不行，”秦月亮回头看着身后的大楼：“至少，我们要找到尸体交给警察。”
  杨速本来找澜易的原因，是因为公司里老是有人生病，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所以他让澜易过来看看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但是昨天晚上，秦月亮看到的，是整个十一层的公司都有人死亡，她看到的那些坐在电脑前的人，就是在过去一年里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
  门口碰到的是柳音音，她只是个被困住的地缚灵，她说那些不是她做的，并且给了秦月亮一段记忆。
  “那段记忆不是假的。”秦月亮跟澜易坐在便利店讨论着。
  她在孟君华的身上也看到了相同的记忆，所以至少在这点上柳音音没有骗她。
  要不是柳音音突然附身，说不定中午十二点已经跟昨晚商量的一样，让杨速说出杀人的事了。
  本来都说好了，十二点，阴阳颠倒，佛牌的力量也被削弱，简直机会绝佳，只要柳音音现身吓唬他，而澜易二人在语言上也恐吓一下，杨速一定会承认的，没想到柳音音会突然变卦......
  “这个柳音音，我们就不要理她了。”澜易越想越生气。
  “不理了，”秦月亮应道，然后低声说道：“我们先报警吧，不管警察信不信，不管最终他们俩谁会进监狱，我们都要报警，至少也要跟警察说清我们在里面的角色。”
  澜易犹豫了半晌，让警察介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想到那些警察一幅看疯子的表情，他真的想暴揍他们......
  叹了口气，澜易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秦月亮的脖子，这才注意到她脖子上的红痕。
  孟君华，间接致多人死亡，欺负小月，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