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目-33】重叠

  一切也许早已有迹可循。
  随着她日益强大，不止一个人或直白或隐晦地提及她与“那个人”是多么相似，说出来的时候，他们往往带着遗憾的表情补充“不过，你肯定不会和他走上一样的道路的。”
  “白”是被抹去姓名，犯下无数起滔天大罪的星际海盗，他的存在本身即代表了许多人的无能与失败，更不用说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徐思若在隐藏网络里得知了“白”的不少信息，自然了解到他哪怕是被关在了白塔星之中也保持着对他过去产业的控制。白曾经的部下，仍有不少人始终积极地想办法将他带出。
  看上去，联邦似乎拿他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她手刃了自己的“亲朋好友”之后，几乎注定要得到审判时，这样的讨论又出现了。
  一样的出身平庸，一样的天资卓绝，甚至于——一样的走上错误的道路。可惜她没能连上星网，错过了那些人类学家和社会学家痛心疾首地分析平民阶级为何无法彻底跃迁的激烈讨论。
  不过有一件事，没有人知道。
  她选择了接受审判结果，前来白塔星，并不像斯洛克所想的那样是出于自暴自弃，平心而论，她对尤莉娅的亲友虽然有着本能般的移情，但对她而言，那些仍然不是她“真正”的亲人。
  她的亲人，不存在于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
  动手后，在重迭的绝望与迷茫之中，沉默的一长段时间里，她好像终于窥见了破解一切的希望。她深刻共情了尤莉娅的痛苦与愤怒，与她的情绪短暂重迭后，离真相似乎更近了一步。
  这一次轮回，她不想就这么轻易结束。
  认同审判结果是将计就计，徐思若有一种预感，前往白塔星，见到“白”这位与她有着相似命运的人，也许能够对她有所启发。不过在她原本的计划里，她只想到寻找机会作为实习生被派过来而已。
  无论如何，她达成了目的，见到这位传奇星际海盗的过程，比她想象的顺利得多。
  他的身份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这种东西还能分吗？”徐思若问。
  她没有否定，没有做出多余的表情，更没有激烈的情绪，这让白有些惊讶。
  “当然不能。”他随即嗤笑一声，声音带上了一点莫名的埋怨“我只是想看看你会不会答应。”
  “命运之页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但你的态度很重要。”这话就有点不讲理了，虽然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不讲理。
  好作，她眉头一跳。
  和其他人的作法还不太一样。
  “不过，就算我答应你了，也没法把笔记本拿出来。”她说“我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白眯起了眼，银白的瞳孔显得有些危险“你还当真了，混的这么差劲，我猜根本没剩几页，抢来也没用。”
  这还真没猜错。
  “你刚才说财产重新分配”徐思若也不甘示弱“你的财产能给我多少？”
  “白”究竟拥有多少财富，至今还是一个被津津乐道的话题，人们普遍认为那是个不可估量的数字。
  “劳动才能换来报酬。”他理了理衣领，居然开始讲起这种话“只要你履行好岛主的责任，帮我处理那些烦人的工作，我自然会给你。”
  她现在觉得不义之财拿着会有点晦气了。
  “不过我知道，你想要的可不是财产。”被他注视时，徐思若居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怀念。
  “但我早说了，那些在你选择了这样的命运以后就注定难以实现。”白说。
  “算了，和现在的你说这种话干嘛。”看着她不甚理解的表情，白似乎又觉得有点可笑
  “等你准备毁灭世界的时候，记得给我留一个欣赏的头等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