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听到他的道谢，苏清眉也明白他认出自己来了，不过她只是受老师嘱咐来送东西的，加上他们本来也不认识，所以面对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多余的话，只回了句“不用谢”就转身回教室了。
  下课铃声响起，苏清眉和老师一起走出教室，刘老师和那对双胞胎兄弟也从教室出来，正从女班教室路过，刘老师顺道招呼苏清眉和民舞老师一起去食堂吃饭。
  因为是和老师一起，所以没去一下课就人山人海的学生食堂，而是跟着老师在教职工食堂吃饭。教职工食堂人少又清净，大家很快就盛好了饭菜入座。
  两位老师没装饭，装的一盘子的青菜。那对双胞胎兄弟倒是装得比较多，荤素都有。苏清眉也差不多，她并不会像老师那样刻意控制，只吃蔬菜。因为她妈妈是叮嘱过她的，身体现在还在生长发育期，营养要均衡，不要一味地追求控制体重。
  岑冬致一坐下就发现自己没拿餐具，嗖地一下站起来跑去拿，面前有个凳子挡路，他直接用力一踹踹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苏清眉不喜欢这种噪音，她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头。
  坐在她对面的岑寒路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张嘴想对哥哥说些什么，可是岑冬致已经跑远了。
  “唉……”刘老师连连摇头，“皮得要死。”
  民舞老师只当笑话看，没说什么，转头和苏清眉聊起来，“这两兄弟的名字特别有意思，一个冬致，一个寒路，你听听谐音，像什么？”
  岑寒路听见她们这边的聊天内容，闷声低头吃饭，但是乌溜溜的眼睛却在往她们这边瞧。
  苏清眉停下吃东西的动作，认真地思考着，嘴上小声呢喃着他俩的名字。岑寒路继续偷偷看她，仿佛在期待她能猜出什么答案。
  “想不出来。”苏清眉思考了一小会儿，什么也没联想到。
  “是二十四节气里的‘冬至’和‘寒露’呀。”
  苏清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顺便望了岑寒路一眼，结果刚好撞进他专注的目光里。岑寒路连忙垂下眼睛，他咬了咬嘴唇，声音低低地解释名字的来历：“我妈妈是在冬至的时候怀上我们的，然后我们在10月7号出生，那时候是寒露。”
  说完他又悄悄打量了苏清眉一眼，见她又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一副不怎么有兴趣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失落。
  “咦，你是哪级的？怎么感觉没见过你？”
  刘老师问这句话的时候，苏清眉正低头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她知道刘老师在问自己，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本来是想随口回答应付一下，但是想到回答老师问题还是要尊重一点，低着脑袋看都不看人家不太礼貌。她不着痕迹地咽下嘴里的饭菜，抬头看着刘老师回答：“我是这个学期转学过来的。”
  “哦……难怪……”
  “你们聊什么啊！我也要听！”岑冬致风风火火地回到座位上，然后使劲地把凳子往前挪。
  苏清眉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噪音，倒不是对他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岑寒路赶紧扯了扯岑冬致的衣服，提醒他：“小声一点吧……在这里吃饭的都是老师，好多人往我们这儿看。”
  “哎呀没注意。”
  “转学呀？从哪个学校转过来的？”刘老师继续好奇地问苏清眉。
  刘老师这一问，咋咋呼呼的岑冬致也安静了，两兄弟都竖着耳朵想要听出什么八卦。
  “A市舞院附中。”
  “哇！你怎么会从那里转过来呀！艺考的时候，我们学校没有一个人考上舞院附中，感觉能考进去都好牛逼啊，每个专业就录取那么一点人。”
  岑冬致惊奇地感叹，岑寒路也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是依旧保持安静，没多问什么。
  “这里也很好啊……”苏清眉礼貌性地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端着盘子站起来，“我去加点菜。”
  她不想成为饭桌上的话题中心，所以找借口离开一下。
  “你这学生模样长得好惊艳啊，身材条件也特别好，光这个模样就是天生的跳舞苗子。哎，还能这样转学，家里背景应该也蛮好吧。”刘老师望着苏清眉的背影，感叹了一句。其实在教室门口第一次见到这个学生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感觉的。就是第一眼望上去就会被惊艳到，肩颈线条也特别好看，光是站那儿都看着典雅优美。加上她看人时，眼神总是带着点傲气，配上她清冷的面庞，真的让人想不注意她都难。
  “她是陈珮韵的女儿，条件能不好吗？学了十几年的芭蕾了，转了专业过来我们学校的，她没有中国舞的底子，现在学民族民间有点吃力，不太能跟上全班的学习进度。”民舞老师介绍道。
  苏清眉去加菜时，故意多磨蹭了点时间，等她坐回去时，大家已经在聊其他话题了。
  “岑冬致啊，你都这么淘气，你们班主任怎么会让你做学习委员，你弟弟又乖又懂事，怎么不选他？”民舞老师打趣地问道。
  “让他当学习委员？估计作业都很难收上来，人善被人欺。我们班那群人都吃硬不吃软的，岑寒路这么好说话，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苏清眉虽然没参与到聊天中，但是也一直在听，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兄弟，模样确实长得一样，如果穿一样的衣服，不说话还真分辨不出来，但是气质真的相差很大，哥哥性格外向，大大咧咧的样子。弟弟内向腼腆，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地倾听，好奇的时候就会睁大眼睛看来看去，听到好笑的内容会抿着嘴唇低头笑，讨论自己的内容会不自在地咬咬嘴唇。
  突然，苏清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显示的是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点开一看，居然是奚沐旸的消息。
  “待会儿陪我去换药，我现在刚吃完饭，在食堂这边，你在哪儿？”
  苏清眉看到这种消息直接退出，装作没看见。
  岑冬致是最快吃完的，他吃完放掉餐具就溜了，说是约了人打篮球。苏清眉也不想再吃了，也起身离开，岑寒路见状也起来去放餐盘。
  放餐具前要先把剩饭倒掉，苏清眉倒得比较随意，抖了几下就放下了餐盘，岑寒露则是很守规矩地用勺子刮得很干净了再放下。苏清眉心想：这就是那种很听话的乖学生吧。
  她突然想到奚沐旸，奚沐旸也是大家眼中的乖学生，可是她明白，那只是假象，他是装出来的乖学生，他装乖学生的目的就是让大家对他认可，对他有好感，这样他学习和做事就很顺利。总之他做事的目的性很强，他流露出来的“善意”不是出自本性，一切都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各种目的。
  苏清眉先他几步走出教职工食堂，岑寒路从后面小步追上来，走到她旁边，小心翼翼地说：“学姐……今天上午谢谢你。”
  “没什么谢的。”
  苏清眉是个话题终结者，冷淡到岑寒路完全没办法接话，他只好手足无措地跟在她旁边一起走向宿舍区，一路都很沉默。
  可是这一路的沉默，忽然被一声叫唤打破。
  “苏清眉！”
  苏清眉心虚地停下脚步。
  微信消息她可以装作没看见，可是人都走到面前来了，她没法装死。
  奚沐旸走到两人面前，他先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清眉，然后目光幽幽落在了岑寒路身上。
  不明所以的岑寒路看看奚沐旸，又看看苏清眉，不明白他俩什么关系，不好意思随便开口。
  奚沐旸又把目光落至苏清眉脸上，笑说：“苏清眉，你交了新朋友吗？挺好的，我还怕你转学过来不适应，交不到朋友呢。”
  这话一说，苏清眉冷汗立马就冒出来了。因为她知道他这番话的真实意思绝对不是这样，可是她不知道他下一步会说什么，又会做什么。
  奚沐旸面向岑寒路，笑容友善，“我是她以前的同学。苏清眉愿意交的朋友一定是很好相处的人，所以我也想认识一下你，可以吗？”
  本来岑寒路在看见奚沐旸这样的漂亮男孩的时候是有一点危机感的，可是看奚沐旸主动传达了善意，而且看他们俩似乎不是什么暧昧关系，顿时放下了戒心，诚实地说：“我叫岑寒路，是xx级的。和学姐也是今天刚认识而已……”
  苏清眉故意挡在两人中间，她知道奚沐旸绝对没安好心，想阻止两人的“友好交流”，她盯着奚沐旸，小声说：“我和他还不算正式认识，不熟。你不用认识他。”
  奚沐旸闻言，不在意地笑笑，目光从她的肩膀越过，望向岑寒路天真的眼睛，笑着说：“我是芭蕾舞系的奚沐旸。苏清眉看人很准，她愿意交的朋友都很好相处，所以我也很想认识你。希望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
  苏清眉瞪他，用口型对他说：“你有病吗？”然后立马转身面对岑寒路，想打发他走，“你还有其他事了吗？”
  “没有……”岑寒路呆呆地回答，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也明白她的意思是要他走了，于是顺着她的意思说：“没有……那我先回去了……”可是他又有点不甘心，怕这么回去，就真的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了，于是想在争取点什么，“这周末我哥哥在家办聚会，既然我们是朋友了……我……想邀请……”
  说到这里，他是看向苏清眉的，可是又不想显得太刻意，立马说：“我想邀请你们一起来玩，你们有时间吗？”
  苏清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想回答没时间，可是奚沐旸笑容和煦地答应下来，“好呀，我和苏清眉都有时间，谢谢你。”
  想到还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岑寒路乌溜溜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脸上的喜悦怎么都掩藏不住，“周日上午9点，我们到食堂门口集合，我带你们过去。”
  “真的吗？”奚沐旸一脸感激，“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岑寒路的头摇得很拨浪鼓似的，他偷偷望了苏清眉一眼，耳根有点红，小声呢喃，“不会麻烦，应该的。”
  岑寒路的反应尽收进奚沐旸眼底，他依旧不动声色，维持着脸上虚伪的笑意。
  “那我先回宿舍了，周日见。”
  苏清眉点点头，算是回应。奚沐旸冲他挥了挥手，笑着说：“周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