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渃看着他唇边微微含笑,似乎对接下来的游山玩水计划挺期待时,忍不住冷笑道:“你把皇位给我,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了她……
谢雪斐唇边忽而一笑,笑的魅惑众生。在她奇怪的目光之下,他突然掏出一柄匕首,动作温柔的塞进她的手心里,道:“你若是想杀我的话,那就现在动手,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他武功高强,她就是想要杀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可是现在他竟然给了她机会。
叶渃手有那么一点儿颤抖,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来解当初的苦痛。
可是她并不能。
管理国家并不像她管理店铺那么简单,她现在刚回来,根基有些不稳,她若是真的杀了他。
那么他跟孩子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此时此刻,叶渃竟然觉得自己理智冷静了不少。
刚想要把匕首抛到一边去,他却看着她的眼睛,也得带着几分蛊惑的笑:“渃渃,你真的不想要杀了我吗?是我曾经差点害你死在火中,是我夺走了本来属于你的位置,是我……”
叶渃还尚在怔愣之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握住她的手,把匕首的尖端,对准了他的胸口。
匕首破开血肉,血也在这时候晕了出来。
叶渃听到他在说:“其实在燕国的时候,我就想要这么做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也不好受,那种失去你跟孩子的滋味,比杀了我还要难受。可是那年的种种迹象,都在证明你们已经离开,而不是烧死。我就想着找到你们。”
“燕国……那里不是属于我的地方,我怕你们有意外,所以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现在……你登基的事情我已经都替你安排好了,我便是死了也无所谓。”
叶渃的手心全部是血,他看着他面容越来越苍白虚弱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真的是个疯子。”
“太医……太医……”
这一晚,皇宫之中到处是匆忙的脚步声,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在养心殿来来往往,直到过了三个时辰之后,这才从里边出来。
已经六十多岁的太医院院长,抹了一把冷汗之后,对着立在外边的高挑女子道:“陛下,之前我们已经尽全力了,殿下能不能醒,那只能听天命了。”
天命吗?
叶渃到底是不够心狠。
她听着太医的话,眼睛突然有那么一点湿润。
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恨他恨的牙痒痒的,可是真的面临他将死的时刻,她竟然有些心软了。
他说一切已经为她安排好,他的以后也没什么担忧的。
可是她为什么还那么难过呢?
“娘亲你怎么哭了?”叶渃觉得眼睛又酸又涩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声音。
虽然回了皇宫,她似乎也准备登基了,但是两个孩子似乎是没有自己是皇子皇女的自觉,一直没有改对她的称呼。
不想在孩子们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样子,叶渃抹了眼泪,道:“娘亲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姝姝并不愿意离开,而是看向床上闭着眼眸的父亲,努了努嘴问道:“娘亲,父亲,他什么时候会醒呀?他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叶渃看着孩子们单纯的模样,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之间的事情。
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他们,那是他们的父亲自己刺的。
再说了,这会对孩子们的成长造成很大的影响。
她想了想后跟孩子们解释道:“刚才宫里出现了刺客,你爹爹为了保护娘亲,这才受的伤。”
姝姝一下子便有些着急,上下查看她的情况:“那娘亲,你有没有事情?”
叶渃笑了笑:“娘亲没有事。”
“你们快些回去休息吧。”
哄了好一会儿,两个孩子这才回去了。
养心殿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叶渃坐在床边想起以前的事情,突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
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模样。
不是厌便是恨。
她分明知道他这样做,便是想要消除她心里的憎恨。
叶渃可能没什么出息吧。
他愿意把皇位给她,她便突然的没那么恨了,又有了如今的这一出,她便只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这样她的孩子们至少还有一个父亲。
几日后,登基大典如期举行。
谢雪斐早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切,她身着龙袍,被群臣簇拥着,被百姓高呼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曾经在另一个世界,她知道有一个女皇帝在璀璨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灿烂的一笔。
而在这一个架空的世界里,大概几百年前一个小国,也出现过女帝上位事件。
可是在周国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可无论是群臣还是百姓,似乎都对这件事接受的良好。
谢雪斐那天夜里来找他的时候,已经做了很多。
他在群臣里,百姓里,都在宣扬他是周国的曾经的公主,是名正言顺的继位人。
叶渃本来对那些往事已经渐渐淡了感觉,却又被他安排的缜密,心里渐渐流出一些感动。
后来她又在宫里知道许多事情。
知道他跟顾明雪没什么,后来他出事之后,他就让人把顾明雪给送走了。
这些年他不曾拉纳过后宫,皇后的位置永远都留着给她。
他后来又让人重建了望月楼,夜深人静时,他总会去望月楼里边坐着,也不知道是在怀念谁。
登基后许多事情繁杂,她渐渐的并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了,每日除了孩子,便是处理各种奏折。
他是皇帝,虽然底下有很多谢雪斐费安排的能臣,例如哪里出现了灾情需要拨银灾,比如哪里的关于贪污她需要处理,又比如边境什么时候有人来犯,需要他安排人去。
种种……
谢雪斐没有生命危险,一直靠人参吊着,可是却又不曾醒来。
叶渃有时候也会去看他,看他醒不来的样子,突然有些觉得恍惚。
转眼便入了冬,前段时间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接着各地都起了雪灾。
叶渃为各地救灾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深夜时,她拿着笔便不知不觉趴在奏折,突然就睡了过去。
半夜时候突然觉得手中笔动,她突然睁开了眼,便见到一脸虚弱的谢雪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给他盖了一件衣裳。
他抢过握在她手中的笔,道:“你去歇息吧,我帮你看。”
说着他又笑,苍白的面容竟然笑得有几分璀璨:“其实我已经醒了有几日了,只是冬日有些懒,身子有些疲倦,便不愿意醒来。今日西西在我床边念叨,说你最近为了雪灾的事情辛苦,被匆忙醒来了。”
“叶渃,我不知道你气消没有?你若是没气消的话,再多捅我两刀,要是我还活着的话,让我留在你身旁分忧。你这样辛苦,我看着也心疼。我可以不要身份,不要地位。”
叶渃怔怔的地看着他,忽然又看向外边的飘雪。
低声道:“行了,就这样吧,你先把你的身子养好再说,以后再说以后。以前的事情,便是以前的事情,至于你我……便看缘分。”
他喉咙滚动,说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