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扬眉,这还一大堆事儿要做啊,褚七娘的未婚夫婿都不知道到哪了。
“一会儿我帮你找他。”褚直立即想到了。
看他跃跃欲试、孔雀开屏的模样,二娘忽然觉得耽误一会儿也不算什么了,前胸一挺,压着他胸脯,嘴唇贴着他下巴,热气扑在他嘴上:“那好,看你表现哦!”
她一眨眼从后门溜了回去。
人走了,余香还在,褚直理了理氅衣下摆,时机不等人,他大步从后门走入正堂,进去时,眼睛微微向一边扫视,只见屏风后门的帐幔纹丝不动,但他却感觉到二娘就藏在哪里。
褚直微微一笑,转过屏风,在众人对着褚渊献上的那幅溪山云隐图交口称赞中朗声道:“且慢,容我一观!”
这道清音来的突兀,却包含气势。
众来客不由回身望去,同时给来人让出一条通道来。
褚陶正捋着胡须观看这幅沈齐山的《溪山云隐图》,闻声回头一看,竟是褚直,眸光不由变了几变。
此时堂上不乏朝中重臣,亦有不少王公贵族,乍见一个前所未见、风华绝代的贵公子缓步走来。每走一步,那潇洒随行性又优雅至极的步姿就像踏在了旁观者的心上……却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唯有跟着安国公来的程喻、程瑾哥俩深深吸了口气。
程喻:我开始以为他扮女人已是绝色,殊不知他现在才是倾国倾城、天下无双。
程瑾: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儿,就算被他再踩一回我也心甘情愿,叔叔、叔叔,再看我一眼!
褚直在众人交织的目光中走的很稳,一直走到褚陶身边,站在那展开的溪山云隐图,沈齐山的巨作之前,上上下下仔细审视了一番,然后道:“这是赝品。”
第77章 寿宴
此语一出,满堂哗然。
褚渊尚能保持冷静,唇边噙着一丝讥笑:“三哥何出此言?”
满堂宾客更为惊讶,原来此人就是镇国公那长年卧病在床、鲜少露面的嫡长子!
不过这看起来不像是长年有病的病秧子啊!
能站到这儿的就算没经历过什么家族纷争,朝堂上也少不了厮杀,个个都是脑补高手,顿时在脑中补出一部国公府争权夺位的大戏来。
沈齐山的画作千金难求,褚渊是通过一种很特殊的法子才寻到这副溪山云隐图。
他本身亦精通绘画,且镇国公手里有好几幅沈齐山的画作,虽然尺寸、意境都是比不上这幅溪山云隐图的,却给褚渊提供了极好的机会观摩、揣测、学习沈齐山作画的手法,可以说即使褚渊达不到沈齐山那种意境,也能描摹得七分像,只是少了那一种历经岁月沉积才会有的风骨罢了。
所以,对于辨识沈齐山的画作,褚渊本人便是其中翘楚,他绝不会看走眼。现在褚直说这幅画是假的,无疑借此打压他,不过褚渊也不是没有准备。这么一幅传世之宝献上来,没有人衬托也显得太单调了。
所以褚渊话音刚落,宾客中便站出两个人来,一个是礼部侍郎袁萍,一个翰林院大学士张怀玉。
这两人的书画都是成名已久,虽不能跟沈齐山相比,也自成一脉,颇有风格。
袁萍本身又为褚陶下属,张怀玉看着与褚渊无关,实则与褚渊俱为刘阁老门下,不过褚渊拜师入门的时候,张怀玉已经进入翰林院了。所以并无多少人知道这层关系。
不过即使有人发现也无暇关注,因为沈齐山的画作太负盛名,太难得了。这时袁萍、张怀玉只是带了个头,顿时站起了七八个人都围着溪山云隐图开始辨别真伪。
这七八人俱是小有名气的画家,当然也都很推崇沈齐山,个个都表情严肃,郑重的不得了了。
当然如果国公爷被一件赝品骗了的话,也不是件小事。如果是真的,这幅在创作于沈齐山成名之前、在他最为困苦潦倒失意之时的巨作价值将会不低于五万两银子。
大堂安静了下来,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围着甄别画作的几人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褚直了。只有程瑾,小心的,小心的,极为小心的,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褚直身边。
“三叔……”程瑾小声叫了一声。
褚直目视前方一大群人,根本没有听见有人叫他。
程瑾鼓足勇气又叫了一声。
啊,叔叔转头了。
感觉到褚直的视线从上到下落在、落在他半腰上……程瑾气都吸不上来了。
“王爷……”
褚直越过程瑾,冲后面走上来的人略一拱手。
程瑾面若呆滞,回身看着褚直跟文王、襄王寒暄。这两位王爷竟都争着来跟褚叔叔结交了。
程喻恨铁不成钢的揪住程瑾,把他给拽了出去。
虽然画作真伪尚未甄别出来,但凭着敏锐的嗅觉,文王觉得褚直是个可结交之人,尤其那顾二娘现在不是嫁给了这褚直么?
而襄王是这么一种心理“凡是文王觉得好的,那就得抢过来”,所以这文王一动,襄王也跟上来了。
两王不过是寒暄客套几句,却像是释放了一个信号,顿时,褚直被上来寒暄的人围在了中央。
被围在中央,他也不急不躁,身姿宛若挺拔的轻松,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生的贵气与风度,让围观的人不由随着他的节奏而动,随着他的言语发出会心一笑。
这大约就是一种强大的气场了,躲在屏风后面的二娘默默的想。
忽然间,她看到正在说话的褚直微微转过身,眼梢极快地朝屏风这边一瞥,快到无法捕捉,但她却瞧见了,不自觉的唇角也翘了起来。
“是真的。”袁萍的话响起,安静像是一种能量波从袁萍周围迅速蔓延到褚直附近。
“你最好能解释清楚……”褚陶面色阴沉走到褚直身边。
二娘心微微提起,从屏风的缝隙里看见褚直面带微笑越过褚陶,走到了溪山云隐图前面。
难道这幅溪山云隐图不是掉包货?褚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就在此时褚直开口了:“这幅画的确临摹的很逼真,作假者想必也有一定的胸怀。可惜,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
褚直不紧不慢道,在褚渊即将开口前,修长的手指用力在画上一点:“这里,还有这里,不要看画,看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