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勋眼睛一沉,见到姚安宁这摸样,心道,原来还真有,那个人会是谁呢?顾知新?
她的身边,只有自己就好,其他无谓的人都离得越远越好,可是事与愿违,总是有不识趣的人凑上来。
“我打听过了,负责这次案件的人是个很有经验的重案组刑警,他手上办理过的案件破案率很高,他很执着,就算现在破不了,但是他会一直跟进,从不放弃,直到破案。”江勋看着姚安宁,他说的这些并非危言耸听。
姚安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儿,蹭得一声就站了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病房里就有洗手间,但是姚安宁还是出了病房。
江勋此时周身的气压极低,好似在暴风雪的中心,姚安宁这表现,她心中那个人名,可不是带着敌意,甚至是在意关心,这让江勋有那一刻难以控制心中的暴虐。
出了病房,姚安宁就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喂,安宁!”
接电话的人声音听起来很激动。
“我有个问题你,我要听实话。”
“嗯嗯,我一定实话实说。”
“陆锦川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不想听到任何敷衍和假话。”姚安宁的语气很严肃,这个话题也容不得一丁点的玩笑。
那边的声音顿时消失了,虽然没有回答,但是姚安宁的心沉了下去,她闭上了眼,脸上全是痛色,怎么会……
“你现在在哪。”
那边报出了一个地址,姚安宁想也没想,挂了电话就赶了过去。
姚安宁知道世事无常,总是有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发生,可是她绝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必须赶过去阻止,在事情恶化,不可控制之前。
陈驰出去玩了一大圈,回来了,自然要和他们的那些好友狂欢狂欢,他们定了一个娱乐场所,里面的设施都很齐全,玩累了还能留宿,他们玩的也不出格,陈驰还事先和陈致清报备过了。
几人见到姚安宁的出现,都愣了一下,陈驰挠挠头,他也听说了,李明玉和姚安宁走到一起了,虽然觉得这个搭配有点奇怪,但是既然是好兄弟,姚安宁,他也有人情在,对于两人的事,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希望将来崩了的时候,也别太难看。
“哟,安宁,你来了,正好一起玩一把。”陈驰咧着嘴,最近他的心情都很不错,和大哥出去那些日子,他们兄弟两亲近了不少,只是也被欺压了不少,回来和兄弟们好好聚聚放松一下,更是爽得不行,家里那些糟心事也翻不到他头上,大哥一回来之后,就忙得不见人影,没人束缚他,真正是潇洒不过。
姚安宁看也没看和他打招呼的陈驰,直接走向李明玉,攥住他的手,拉向别处。
沈奇立马跟上,姚安宁那副样子,怎么看都像来者不善。
陈驰拦了下来,“诶诶,人家小情侣谈情说爱,你跟上去干什么,做照明塔啊!”
他们一直都知道沈奇对他家小表弟有着异于常人的保护欲,但是依他看,完全没必要,保护得太过,反而适得其反,像他,就被他哥护得成了二傻子,被人唬的团团转。
“不一样!明玉他和你不一样!”沈奇不是不知道陈驰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李明玉和他的情况怎么可能一样呢。
“有什么不一样?”陈驰是真的觉得奇怪。
沈奇很为难,扭捏了半天,依旧没有开口。
“我们什么关系,至于这么为难吗?真要为难的话,我也不问了。”陈驰神经是大条了点,他也不爱强人所难,谁没点不能诉诸于口的小秘密呢,他们是兄弟,只要一句话,他随时愿意帮忙。
沈奇做了一个深呼吸,艰难的牵了牵嘴角,“谢谢。”
陈驰捶了一下沈奇的肩膀,“咱们从小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还给我来这些虚的,是不是兄弟啊,该不会你男扮女装,是姐妹吧,来来,让哥哥我看看,我们里面是藏了个沈妹妹。”
陈驰有意缓解一下气氛,和沈奇打闹了起来。
而另一边,姚安宁神色严肃,甚至沉得上沉重。
“为什么?”姚安宁不明白,她看着面前温驯无害的人,真的很难将事情联系在他身上。
李明玉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很是不安,面对姚安宁的质问,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忐忑和害怕,他在害怕姚安宁生气。
就是这副样子,让姚安宁更加想不通了。
“你别生气,我错了。”李明玉眼眶湿润了,真的是随时都要哭给她看的节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玉,你还小,怎么,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姚安宁想不通,也很痛苦,归根结底,事情的起因还是她,李明玉固然有错,可是原罪却是出自于她,她才是错的离谱的那个。
李明玉被姚安宁表露出的情绪给吓坏了,他上前拉住姚安宁的手,声音都带出了泣音,“对不起,对不起,安宁我错了,你别生气,别难过,你让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
姚安宁复杂的看着认错的人,一个多么纯净的少年,谁能将他和残忍的绑架案放在一起,他还小,他的思想还没成熟,却已经误入歧途。
“停,现在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别的先不谈。”姚安宁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她没办法看着李明玉因为自己的冲动而付出过大的代价,他还承担不起,会毁了他的。
李明玉很温顺的点头,表示自己会全力配合。
“这事有多少人知道,沈奇他们知道吗?”姚安宁问道。
“只有我和那几个做事的人,我哥和陈少他们都不知道。”
姚安宁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事还没到失控的地步,真要是沈奇他们也掺和进去,恐怕真的很难控制,起码不是现在的她能压得下去的。
“那他们见过你吗?知道你的身份吗?”姚安宁又问道。
李明玉迟疑了一下,没有前面那么干脆,不太确定回道,“应该没有。”
应该这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但是这种问题上却赌不起。
“你许诺了他们什么条件?”
“一些钱而已。”
姚安宁却不这么认为,一些钱,怎么可能让人去做出穷途末路的事来,这么大的案子,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事发,利益和风险不成正比,驱动他们的,绝对不止是钱那么简单。
“你听好,你现在马上回家,收拾东西,买最快的机票,让人陪着你在国外住段时间。”越往深处挖,事情越发不可控起来。
“你陪我一起吗?”李明玉不在乎去哪,他只在乎陪着他身边的人是谁。
姚安宁看向李明玉的眼神很复杂,有些事,她总以为来得及去扭正,可是事实证明她太自负了,“明玉,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些,我想我们都需要检讨一下自己,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一五四章 小王八蛋
李明玉当场就红了眼,他不再像个受训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眼中包含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以至于让那双瞳眸显得特别的阴沉。
对上那一双眼,姚安宁似是感动身受的在刺痛着,她的本意从来都是不是伤害,李明玉是个非常纯粹的少年,需要有人正确的引导他前行的道路,而她并没有起到引入正途的作用,反而,让他痛苦,误入歧途。
“我很抱歉。”姚安宁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可是,李明玉要的,从来就不是道歉,他要的,只是姚安宁,为什么她总是不明白,他以为只要他努力耐心,就能感动她,最后被感动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这场追逐当中,他只能看着遥不可及的身影,离得自己越来越远,无论他怎么追,距离丝毫没有拉进,反而越来越远。
“为什么要抱歉?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李明玉突然扬起一个笑容,他上前一步,想要去牵姚安宁的手,但是被避开了,看着空荡荡的手,李明玉脸色的笑甚至开始扭曲起来。
“回家去吧,后面的事,你不用再管了。”姚安宁害怕了,她承担不起任何一个人的人生,她连自己的人生都活得不明白。
“不!我哪也不去!你不是要和我划清关系吗?那你还管我干什么!我不要你假好心!既然要离开,就不要再管我的事!反正,从头到尾,你都从未在乎过我!”李明玉爆发一般,从喉咙里吼出这些泣血般的心声。
从这段关系开始起,就一直是不平等的关系,所以才会那么痛苦,想要拼命的抓住她,手里始终都是空空荡荡的,从来没有抓住过什么,即便如此,他依旧欢喜不已,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早晚有一天,她愿意停下脚步等一等她呢?但是这途中,实在有太多恼人的事物出现,他们勾走了她的注意,他觉得这样的姚安宁离他越来越远,那种会离开她的惶恐,终究让他向着深渊踏出了一步。
“明玉,现在情况很复杂,可能已经脱离你的掌控,我没有不在乎你,只是我觉得‘朋友’的身份,更适合我们。”姚安宁从来就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不然,也不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种境界,一团糟。
然而姚安宁的说法,并没让李明玉的心意回转,他看着姚安宁,她是在意自己的,他能看得出她现在很关心自己,要是她能一直这样看着自己有多好啊,她已经多久没这样看着他了,他觉得不管事情多复杂,多失控,拥有这一刻,他就认为值得。
“我哪也不会去的,就算要付出再多代价,他们尽管来拿就是了。”李明玉无所谓道。
看着李明玉这满不在意的态度,姚安宁生出一股恼意,她也明白了,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李明玉都听不进去,心中一定,姚安宁上前抓住李明玉的手直接拖着人走,李明玉也不挣扎,任由姚安宁施为,他的视线放在姚安宁抓着的手,又看看触手可及的背影,然后笑了,不参杂任何杂质的笑容,干净纯粹。
李明玉只是上前一步,就将姚安宁整个抱入怀中,微微躬起身躯,将下颚放在了怀里人的肩头,“像这样抓紧我,不然,我还是哪也不会去的。”
听着耳边的话,姚安宁有些心累,她不明白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偏执成痴。
姚安宁什么也没说,推了一把身后的人,好在他也在这时候和她作对,很轻易的就松开了,只不过李明玉的手还是被姚安宁攥在手心,她真怕这熊孩子,一转眼,又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再放任下去,这天他都能捅破了。
正玩闹成一堆的沈奇等人,见两人牵着手出现在面前,同时都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只是陈驰的神色有点复杂,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真看到两人这么亲密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他总觉得两人在一起很是违和。
“你们有开车来吗?”姚安宁对着人群问道。
陈驰举起了手,他没开车来,但是有车停在这,方便他用的,今天也没喝酒。
姚安宁点点头,指了他,还叫上了沈奇一起。
“我们去哪?”陈驰拿了车钥匙,去车库拿车。
“回家。”姚安宁用眼神朝着紧抓不放的人道。
陈驰奇怪的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小情侣在亲热,反而像在抓犯人?这就是违和的地方?这两人谈恋爱的方式也和一般人不同。
虽然奇怪,但是陈驰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去开车了。
沈奇可没陈驰那么好的自制力,越是在意的人,就越没法不过问,特别还是要关照的小表弟。
“发生什么事了?”沈奇对姚安宁的感观很复杂,他一方面也很欣赏她,一方面又觉得这样的人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倒不是三观什么不一样,而是她和陈大哥都能应付自如,还显得特别神秘,嘴里不承认,心里却知道,他们之间差着些距离,他其实不太希望李明玉和姚安宁处对象,但是耐不住李明玉喜欢,单是李明玉喜欢,他就连个不是都没办法说出口。
“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做到对你的承诺了。”姚安宁自嘲一笑。
沈奇瞪大了眼,像是受惊一般,立马就朝着李明玉看去,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被挖出来那种窘迫和慌张,当初他找上姚安宁,再三恳求姚安宁能答应李明玉,什么话都说尽了,可是姚安宁一直都不为所动,他还提出,只要假装答应就好,他会慢慢说服李明玉将注意放在其他地方,人生那么长,李明玉还小,才十来岁的年纪又知道什么是爱,都是小孩玩闹,越是得不到,越是非要不可,为了证明这个说辞,他还举例好些李明玉小时候的事,只要过了兴奋点,说不定,还是李明玉自己觉得无趣,就放手了呢?
当时沈奇还搬出了李明玉的父母,把李明玉说的非常可怜,说的口干舌燥之后,姚安宁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什么,他很失望,以为这事没有转机了,哪知道,姚安宁真的答应了,他说动了她,后面,他还是担心,总是跟着两人后面,就怕出什么意外,又怕姚安宁太敷衍,让李明玉难过,不过最近姚安宁总是不出现,李明玉虽然情绪有些低,但好在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沈奇是等着李明玉移情别恋,或者自觉地这段感情无趣,自己放手的。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愈发不懂是什么情况了。
事情已经败露,可是李明玉好像一点不高兴都没有,反而一如平常的粘着姚安宁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快和我说啊。”沈奇急的抓耳挠腮的。
“回去再说吧。”想了想,姚安宁觉得一时半会也说不完,还是回去一边收拾,一边说的好。
沈奇忍下了心里抓狂,想着赶紧回去。
这时,陈驰也把车开了过来,沈奇去副驾上坐了,姚安宁拉着李明玉坐在了后面。
上了路,透过后视镜,陈驰看了好几眼,看一次,眼睛瞪大一次,“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这么拉着,也不觉得累。”
能不累吗,姚安宁心里苦笑,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僵住了,但是她还真不敢放开这个小王八蛋,为什么说他是小王八蛋,没想到李明玉还有那么熊的一面,她不是没松开过手,李明玉真像他说的那样,完全不动了,就那么站在那,她都了好几步,有拉开了好些距离,可是李明玉始终不动,想过石墩子一样杵在那,没有办法,她真的没法真的不管他,只能折回去,重新把这位小祖宗带上,这么一抓,就抓了一路。
“嘿,在单身狗面前差不多就得了啊,这车上呢,你就算再担心,他也不能跳车跑了啊。”陈驰的吐槽还在继续,没办法,他看着辣眼睛啊!
沈奇心里正烦,也就没搭话,眼睛却和陈驰一样往两人身上瞟。
姚安宁被说的心动,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就准备撒手了。
但是李明玉这个时候的脑子,不能用常人来去揣测,他转过头,朝姚安宁看了一眼,嘴角还勾着笑,挺帅气的少年,仿佛看透了姚安宁此时的想法,他身子一动,就要去开车门锁。
姚安宁吓了一跳,真怕他做出跳车的蠢事,连忙又重新抓了身边这个小王八蛋。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李明玉这么难搞,简直就是身心俱疲。
“别闹了好吗?你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吗?”姚安宁的声音很小,透着一股显见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