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莉卡再次昏过去，这次睡得比上次还要沉，吓得她爸紧张的在床边痛哭流涕，说着他错了，不要再让他失去心爱的人。
  她爸这么失控，还是凤叔叔制止了他，医生说了莉卡长期受到巨大的压力，如今被身体反扑而已，睡得沉一些也是要让自己休息，暂时没有危险。
  但莉卡不能再过劳了。
  等到她醒过来，看到她爸一直守在床边，一脸憔悴连鬍子都没掛，可是莉卡很高兴这次醒来终于看到爸爸陪着她，对着她爸就露出笑容的喊。
  然后她爸又再一次的抱着她痛哭，这次换成镜夜阻止她爸这么激动的反应，还是告诉他说莉卡需要静养，她爸才消停些。
  「爹地，你不用工作吗？」
  「不用，工作没有你重要。」
  知道自己女儿为了他还有家族有多拼命，她爸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没有莉卡好好活着重要，可莉卡已经缓了过来，同意自己休息，不怕被爸爸不要了。
  但罗斯德家可不能败在这里。
  「如果明天，罗斯德家股价掉了一块，我就爬起来工作。」莉卡看着她爸，笑的很温和：「爹地，你会为了我努力吧？」
  这种威胁方式跟她妈没什么两样，罗斯德在自己女儿身上看到妻子的身影，这两个女人都知道要怎么威逼利诱他去工作。
  他的妻女太能干了，也难怪莉卡会担心他坐不稳董事长的位置。
  看到莉卡爸爸连忙点头说好，但还是拉着脸说能不能等她睡觉再去工作？莉卡马上坐起身，对着镜夜开口：「我要看罗斯德家今天的股价。」
  「好好好——你睡觉！我、我去工作！」听到她爸这么说，莉卡扬着笑容撒娇地说：「爹地最能干了。」
  被哄的一愣一愣的罗斯德董事长，就这样被自家女儿哄去工作，这样拼命的态度让罗斯德有三个月的股价没有掉过，莉卡看了这状况才放心的知道她爸还是能干的。
  但她也像到她爸，有些神经缺陷很严重。
  「你是像你爸，还是像你妈？」镜夜看着这状况忍不住开口，罗斯德董事长自从看到自己女儿愿意对着她哭，还晕倒在他面前，就对着莉卡死守着。
  然而对于凤家人的态度，出乎镜夜的想像，他以为这个女儿控会死死的捂着莉卡，可实际上却对他爸还有他都非常友善，尤其是他面对他爸的时候，一整个是被耍着玩。
  「罗斯德，你女儿就是像到你，才会偏执成这样。」
  「凤你不要这么说啊——莉卡很可爱乖巧聪明懂事，你不是也喜欢吗——」
  「早就跟爱香说了不要把莉卡留在身边，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子。」
  「好好好，你不是要谈日东的事情吗？八海那边帮我了，你就坐着等莉卡送你的礼物——」
  镜夜就这样看着两家家长，一个拿着莉卡打下来的东西在挥霍，另一个也拿着莉卡的东西在受益，他严重怀疑莉卡就算有九条命，也会被这些长辈压榨到死。
  「嗯？没关係啊，他们高兴就好了。」
  莉卡听到这件事也只是笑笑的回答：「律师不是来过吗？我的遗嘱是去年年初立的，但到目前为止我偷藏——我收进来的资產，我爸还不知道。」
  「你刚刚讲出实话了吧？」镜夜瞪着她，要她把东西通通交出来，莉卡还有些踌躇：「嗯⋯⋯不要紧的，凯文会处理好——」
  「你现在没野心了？」
  「我二十六岁之前，罗斯德家不会倒，我算过了⋯⋯」
  她越讲越心虚，其实她的目的多半都达成了，而且现在她又不能回去上班，自然要先做好打算。
  「因为两年内，我应该读不完大学跟研究所⋯⋯」她边说边偷看着镜夜，果不其然他瞪大了眼看她，不可置信的说：「你居然同意切结书了？」
  她傻笑着，「这手下的很有凤叔叔的影子，我爸没主见的时候就会听他的话，只是没想到你也真的赔了进去⋯⋯」
  「你从要叫两位董事长的时候就想好了吧⋯⋯」
  「嗯，你要我信你呀。」莉卡点点头，回的理所当然，镜夜一时之间也气不起来，看到她的反应这么快，如今没有以前急迫了，单纯稳住公司她根本不用费太多力，没了野心自然也就露出了本性。
  她其实很懒，不然在工作的时候讲话为什么这么精简？而且他替她看管的时候完全没费力，很多事情都让凯文给负责了，执行长发号施令非常少，因为她手下的人太能干。
  莉卡在做的只是把这个能干的集团越做越大，而这个权力层层包裹着锁在她本人手上，她不肯脱手有一半原因也是这样。
  但有一点，镜夜还是不明白。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
  「我没有啊。」
  「老实点。」
  莉卡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但眼前人丝毫不留情的继续盯着她看，她现在体力好多了，还可以动作些，于是她就伸手拉了镜夜的衣角：「我真的没有算计，我只是在赌⋯⋯」
  「赌什么？」
  「赌你。」莉卡笑的太单纯，一时间还差点被她骗，可她还是很老实的交代：「跟凤叔叔交手需要靠点运气，他让你来动摇我，我就只好顺着这条路，赌赌看能不能把你变成我的⋯⋯」
  「你的什么？」
  莉卡语塞，从耳根开始红了起来，看到这反应镜夜才明白过来，所以就弯下腰逼近她的脸，继续问着：「变成你的什么？」
  「呃——反正就是这样。」莉卡连忙往后退，把自己塞回去棉被里面，跟眼前人拉开好一段距离才敢继续说：「你不想暂替我的职位也没关係，我习惯当影子了，不碍事。」
  「你这什么意思？我真的看不懂。」
  对于她态度又往后退，镜夜真的搞不懂莉卡到底怎么看他，拱手给他还算计他卡着执行长的位置，现在又说不勉强他，试图拉开距离。
  「我只是不想勉强你。」莉卡垂着眼帘，表情还是笑着：「你说要帮我，可是我自己知道，我这位置除了名字好听以外，就只是个苦差，因为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情绪，所以不敢看他：「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公司，你耐着性子陪我做了很多事，虽然会兇我，但还是为了我好，会担心我有没有照顾好自己，让我见了你的朋友，还会在我爸面前保护我、肯定我。」
  细数着镜夜为她做的事情，她的心情才稳定了一些，才抬起视线的看着他，清澈的眼神对上他：
  「所以呀，我很谢谢你帮我做了这些事情，而且你太聪明了，我不用说什么你就都懂，让我忍不住会想依赖你⋯⋯可是已经够多了，真的。」
  然后她又露出那种笑，会让镜夜莫名火大的笑。
  「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不想利用我了？」
  对着眼前人莫名的火气，莉卡有些慌张的摇头：「就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利用你，才想放你走，你继续待着对你也没有好处。」
  听完她的话，镜夜气到头痛，一手扶着额头却不知道该怎么骂人，莉卡的神经并没有因为跟她爸化解矛盾就修好，她一直都是这么缺根筋。
  「哎呦，为什么还生气，我说实话也不对⋯⋯」
  「你没发现自己很矛盾吗？」
  镜夜放弃对她开骂，只是点出问题，可莉卡摇头的说不知道。
  「你说你喜欢我，对吧？这件事有没有变？」
  「没有呀，我不是都表现出来了吗？」莉卡完全不能理解，而镜夜听了也是一脸疑惑，她才说出她思考方式：「就是因为喜欢你，才不想让你因为我吃苦。」
  「你这跟你爸有什么两样⋯⋯」
  「嗯？哪里？我比我爸聪明吧，这点自信我还——」
  她话还没说完，就直接被抓住了肩膀，镜夜稍微用力的一拉就直接把她的身子靠近了自己，脸也非常的接近，几乎快亲了上去。
  「你哪里聪明了？说说看。」
  「说话就说话⋯⋯你为什么老是要这样欺负我？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嗯，脑袋。」他边说着，稍微抬头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又开口说：「还有你这张嘴，笨得可以。」
  「嗯？嗯——」
  「接吻的时候不准说话。」
  被掐住下巴，莉卡惊呼了起来，可她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吻住了，这次她终于知道要反抗，稍微出点力要挣脱镜夜的手，可她一反抗就被抓的更紧，吻着她的力道就更重。
  「到底——」好不容易被放过，可莉卡抵着自己的嘴，突然红了眼眶的开口：「你为什么都要欺负我⋯⋯」
  「你猜啊。」
  看着眼前人一脸坏笑，莉卡一个委屈就皱着眉头哭了出来，但她越哭镜夜就笑的更灿烂。
  「你很过份⋯⋯」
  「嗯，这样你才会对着我哭，只对着我哭。」他帮着擦眼泪，一边哄她：「还好你只对着我没有那么机灵，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别人欺负。」
  「我才不会被欺负，只有你——嗯？」
  「嗯，只有我会欺负你，连我爸都不能欺负你。」他揉着这女孩没有什么肉的脸颊，一边说着：「这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感觉抱着一把就碎了。」
  莉卡满脸通红的看着他，而她闭上嘴的反应让镜夜非常满意。
  「懂了没？」
  「大概⋯⋯」她回的有些心虚，「我不太懂。」
  「对着我不懂倒没关係，你只要记得——」
  「只有你会欺负我⋯⋯」
  「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