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莉希婭平躺在朴冬秀房间的床上，朴冬秀在莉希婭身旁呈跪坐姿势，双手握住莉希婭的手，一旁还有那名金色翅膀的天使。
  「那个…你说莉希婭在流失记忆是怎么…」
  「就是字面上意思，她被狼人吸血精气与重要记忆，如果记忆全流失她的性命也不保。」
  天使在朴冬秀讲完之前抢先一步解释给朴冬秀听，他有些震惊，那个狼人果然对莉希婭做了不好的事情。
  朴冬秀非常自责，他不但没保护好莉希婭，反倒把莉希婭逼到性命不保。
  「那要怎么…」
  「很简单，你握住她的手，我会让你进到她的回忆里，重新再製造一次记忆。」
  朴冬秀变得有些无奈，他都还没讲完天使就抢先讲他想问的事，不过也能快点知道，所以朴冬秀不太介意。
  「重新製造记忆？」
  「她正流失的就是关于你的记忆，尤其是你身为天使时的记忆，你必须回到身为天使时的你，再重新製造与她的回忆。」
  天使抱胸，有些不耐烦的说着：「我是莎娜丽，是你三百年前的同事。好了，应该没疑问了吧？赶快进入她的回忆，不然没时间了。」
  「啊…好。」
  朴冬秀非常无奈，这名天使超级自说自话，完全不让人问问题。不过现在救莉希婭要紧，他握紧莉希婭的手，看了她一眼，她身上与脖颈都有多处伤痕，他感到非常心疼。
  天使的金色瞳孔开始散发金色光芒，双手伸在朴冬秀与莉希婭中间，摊开手掌对准两人，嘴开合讲出了一段咒语咏唱着。
  手掌渐渐散发出光芒，随后是两人彷彿被光圈包围着，金色光芒散发在两人身上。
  朴冬秀一阵昏厥，眼前模糊意识开始不清，在模模糊糊的瞬间他昏倒在莉希婭的身旁。
  天使咏唱结束，光芒也随即消失，她放下手，朴冬秀已经进入莉希婭的回忆里了。
  「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朴冬秀。」
  有种无重力感，脚下是悬空的，这是哪里？
  朴冬秀察觉到不对劲，他猛地睁眼，朴冬秀惊了，他竟然在天上？！
  没有掉下去，他正飞在天空，朴冬秀想开口却无法讲话，他左顾右盼，馀光似乎看到了身后有着一对白色亮丽的翅膀，这是，朴冬秀的翅膀？
  他有些愣住，虽然知道会回到身为天使时的他，但没想到一回来就是在天空，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朴冬秀身穿白色类似制服的上衣，下半身是白色长裤与黑色长靴，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领导者的感觉。
  他往下看，发现肩膀两侧落下了黑色长发，朴冬秀愣住，这是他的头发？
  朴冬秀抓起一边的头发，发现会痛，确实是他的头发，他轻轻抚过额头，阿瀏海勒？
  朴冬秀无语，他身为天使的头发是飘逸的长发与中分没有瀏海。他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尽快找到莉希婭。
  他差不多在十层楼的高度，往下看是一大片低层楼的房子，有些甚至只有一层，彷彿被烧过般的房子表面与破旧到快坍塌的屋顶。
  不远处有个空旷地区，地板全是被烧过的焦炭与被拖行的血跡，其中有个像是领导者的，身穿红衣满脸鬍渣的大叔。
  他的身后站着一排小孩，大概十几个，年龄层五岁到十五岁都有，小孩手上都被古时用的木製手銬銬着，脚上也被脚銬銬住。
  他们穿着的衣服都已经破烂，几乎不能再继续穿了，有五六个孩子甚至没有穿衣服裸体着。
  身上多处不规则的伤痕，有些类似鞭打过的伤痕，烧伤、砍伤、被打伤的，这些孩子都被动用暴力过，有些人的眼睛甚至被打到失明，血不停滴落着，惨不忍睹的模样在朴冬秀眼里照映出来。
  这些人是奴隶？
  朴冬秀蹙眉，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莉希婭身处的环境是这种奴隶社会的地方，但他没有看到莉希婭，她在哪里？
  莉希婭说过她从来都没有家，更不想说出她身为人类时的事，难道莉希婭人类时是奴隶？
  朴冬秀看来看去始终没有发现莉希婭的踪影，他想飞到别边去，却发现身体没办法动，也无法开口讲话。
  他发现了一件事，虽然他现在是天使，但内心是人类时的朴冬秀，他的意识不存在这里，所以现在是身为天使的朴冬秀在行动。
  『啪。』
  突然，不远处发出了类似鞭打的声响，天使朴冬秀打算往那边飞，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刚好朴冬秀也正想去那个地方。
  那里有个小小的空旷区域，中间立着与人一比一大的十字架，一位手持鞭子的红衣大叔正鞭打着一名仅十五岁的少女，少女被钉在十字架上，彷彿是耶穌在行刑的模样。
  朴冬秀惊了，他睁大眼睛，他不敢置信，钉在十字架上的正是莉希婭。
  莉希婭的双手与双脚都被钉在十字架，头发杂乱，破烂的衣服都被鞭子打到仅剩一小块遮住胸与私密处，身上全是鞭打过的伤痕以及不断渗出血的伤口。
  她的双眼无神，彷彿无意识般，那位红衣大叔使命的鞭打着莉希婭，莉希婭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彷彿已经习惯了痛楚，或是感觉不到痛苦似的，完全没有动静，就像尸体一般。
  朴冬秀想拯救莉希婭，但是他无法行动，只能任由天使朴冬秀动作。
  在朴冬秀感到自责时，天使朴冬秀摆动翅膀飞了下去，这是朴冬秀的意料之外，难道他要去解救莉希婭？
  朴冬秀飞到红衣大叔身后，大叔身后感到一阵风吹来，他背脊发凉，握紧鞭子缓慢的转过身，他看到了天使，他大惊失色，不断冒出冷汗，嘴唇疯狂颤抖着。
  「她做错了什么？」
  朴冬秀发话，冷冷的看向红衣大叔。
  「天…天使大人，她是奴隶，奴隶就该好好听从领主的话，但…但是她，却没有遵守与领主的约定。」
  「你说的约定是让她卖身吗？」
  大叔一惊，这位天使有窥探记忆的能力。
  「对…对的，她是奴隶就必须好好听话，如果不听话就必须处以鞭刑，她已经违约了三次，这次她必须以死谢罪！」
  大叔越讲越激动，表情逐渐扭曲，并挥动鞭子打在地上，一副变态的模样在朴冬秀眼里看得极度噁心。
  莉希婭缓缓抬头，眼前看到了天使，但她并没有感到得救，反而是觉得这名天使是带她上天堂的，此时又觉得她不该上天堂，而是下地狱才符合她的身份。
  「放她走。」
  「天…天使大人，她可是奴隶，如果放她走的话…」
  「我说了，放她走。」
  朴冬秀俯瞰那位红衣大叔，犀利的眼神让大叔感到一阵恶寒，他马上闭上嘴，点点头迅速跑走了。
  朴冬秀上前走到莉希婭的面前，把双手与双脚的钉子拿起，让莉希婭好好的站在地上。
  此时，朴冬秀看到了莉希婭的记忆，名为林晳婭的奴隶，正是莉希婭人类时的身份。
  从小没有父母，流落为奴隶的林晳婭，至今已经被数十家领主买过，但没有一个是真正把林晳婭当人类看待过，甚至把她当成畜生。
  林晳婭不喜欢听从那些骯脏大人们的话，经常偷偷逃跑出来，但也因此被那些商人抓到并处以鞭刑，再接着转卖给其他领主们。
  许多奴隶受不了那些鞭打，都会乖乖听从领主的话，哪怕是那种非法又丢人的事情，但比起这些侮辱自身的事都比被鞭打的痛苦好。
  但林晳婭却不是这么想，她天生就是自尊高，倔强又固执的人，她不会让那些领主让她做那些侮辱自身的事情，她不想那么做，不然她有可能会活不下去，比起做那种事，还不如承受这种痛苦。
  林晳婭曾经反抗过商人，也有从这种地方逃到别处去，只要能远离这种骯脏不堪的地方，她都无所谓。
  但那些商人始终不放过她，总是能知道她的去处，总能把她打到无法再反抗，有几次林晳婭曾被打到濒死状态。
  但林晳婭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不管怎么打她都能顺利的活下去。不，她每次都想着不能死，她不能死在这种绝望的地方，死了也没有人记得她的地方，她不要死在这。
  就像现在，她好好得站在地上，虽然有可能随时都会倒下，但是她咬牙切齿，吃力的想要站好。
  虽说刚刚有那种想下地狱的想法，但她马上就拋到脑后。她必须活着，坚强的活着，必须从这种地方逃走，然后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她始终这么想。
  她微弱的呼吸，缓慢看向那位天使，那双异色瞳，深深的吸引到林晳婭，她伸出手，想要抚摸天使的脸庞，但是她放下了，因为她现在的身份太骯脏了，不能碰向身为天使的朴冬秀。
  「天使大人…谢谢。」
  林晳婭抬起头，露出一丝微笑，那是朴冬秀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坚强的活着，始终有着那份初心必须活着，林晳婭的那份笑容，深深的打动了朴冬秀的心。
  林晳婭点点头道别，转身离开了，她摇摇晃晃的根本走不好，她现在能去哪里，她现在根本没有地方能去。
  朴冬秀展开翅膀飞上天空，就算被林晳婭打动了心，他始终不能与她过多的相处，他不能爱上林晳婭，不然朴冬秀会堕落的。
  林晳婭走到一处巷子，那是流浪猫的住处，有许多废弃箱子与饲料，还有一些不怎么亲人的流浪猫，黑暗的巷子是最适合躲避那些领主与商人的视线。
  她缓慢的坐在墙边，鞭打的伤口不断涌出血，飢饿感让她非常无力，但是没有任何食物能够让她吃，她身旁是猫饲料，她拿起一颗在地上的饲料，放入口中咬碎。
  「真难吃。」
  林晳婭低语，早已体力不支的她渐渐瞇起眼睛，没有那些商人的脚步声，她安心了，渐渐闭上了眼。
  一隻白猫看到林晳婭闭上眼睡着了，牠走到林晳婭的腿上，窝在林晳婭伤口处，彷彿是在帮她止血似的，非常温暖。
  林晳婭感到动静，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了那隻白猫窝在自己身上，她把手放在了白猫身上，又睡了过去。
  朴冬秀在天空看到了这一幕，看到林晳婭目前是安全的，他安心了。
  「你竟然会偏袒一个奴隶？」
  一名金发与金色翅膀的少女飞到朴冬秀身旁，感到有些疑惑。
  朴冬秀往旁一看，是莎娜丽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他。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朴冬秀语气有些冰冷，身为天使的他不能有情绪，这是神刻意製造出来的天使，必须一一听从神的指示。
  「神叫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神吗…？」
  朴冬秀低语，他眼帘下垂，身为天使的他始终听从神的话，这不就跟奴隶差不多吗？
  「朴冬秀，你有些异常。」
  莎娜丽瞇眼，察觉到了朴冬秀那扰乱人心的所在，她看向了林晳婭，原来是那名少女让朴冬秀动摇。
  「不关你的事。」
  朴冬秀摆动翅膀飞往别处，他想尽可能的一个人独处，他不喜欢有其他人的地方。
  「你这没大没小的混蛋！我可是比你高阶欸！」
  莎娜丽跟着朴冬秀，有些愤怒的大吼着。
  「那也不关我的事。」
  朴冬秀不理会莎娜丽，飞快的就消失在莎娜丽眼前。
  「这傢伙怎么每次都能飞得比我快。」
  莎娜丽有些无奈，即使她的职位比朴冬秀高，但始终无法比过他的速度。
  天使的职位阶级是以年龄区分，年龄越高职位越高，天使出生后的成长速度与人类无异，到了二十岁就会定型，生活超过一千年则会继续生长直到老去。
  莎娜丽目前存活了三百年，以一百年为一级，她所在的阶级为三级，而朴冬秀只活了一百年，所以是最低的一级。
  越低级别的天使所负责的区域就越低，朴冬秀就是负责最贫穷也是最低贱的奴隶区域。
  天使能管制的事情也很少，只能管制杀人与非法罪刑，但是在奴隶社会这种事却是稀松平常，让朴冬秀有种不公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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