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是不是我死了就自由了?

  叩叩——
  「直接进来就行了。」我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地对着房门喊道。
  项天宸缓缓将我房间的门给打了开来，头先偷偷从门缝探了出来。
  我看不下去地说：「你以为你是小偷啊，快点进来啦。」
  他抱怨着，「是不能配合我一下喔。」
  我冷淡地回：「再吵，你就滚出我房间。」
  他拉出了我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将身子坐挺视线看向他，「我高中的时候被我认为是最好的朋友——霸凌过。」
  听见后的项天宸一脸震惊却又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话说在前头，「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和安慰，所以你就当在听个故事就好了。」
  项天宸点了点头，而我开始讲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恶梦。
  「高中的我是个边缘人，不知道怎么与人交往，却又想交到朋友，而就在那时有个人主动来和我说话了，她叫做谭璦菈，是班上的中心人物，她是理事长的女儿除了长得美，成绩好，又会拉琴，同时也是第一个主动和我说话的人，但那时仅仅十六岁的我把交朋友这件事看得太过天真了，她接近我只是为了想认识我哥，我自作聪明以为帮了她，但却没想到换来的是她冷眼对待，就这样我又变回班上的边缘人了，而她依旧犹如公主高高在上，戴着一张面具让大家喜欢她，那之后的我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像是她的僕人一样，忍着忍着，到了再也忍不了时，我们像疯女人一样打了起来，也因为这样我哥他才……」
  「今天一起放学吧，我在你教室外等你。」向天澄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今天比他先早一步出门的我说。
  在玄关处穿鞋的我，没有转身看向他，就只有低声地回了一句不用就出门了。
  他一脸失落同时也担心的看着我出门的背影。
  提早出门的我故意绕了远路，因为我不想进到班级后就遭到一双双冷眼旁观的双眼对待，这会让我有种窒息感，所以我不想去学校上课，也不想独自坐在位子上，更不想在我无助时，看到班上的人不肯向我伸出援手。
  每天每天我都在压抑着自己，重复过着这种被霸凌的生活，为了不让丽华阿姨和向天澄担心，回到家我总强顏欢笑着和他们说今天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但其实心里早已伤痕累累的了。
  天晴，妈妈希望你能以笑容来面对任何事情，无论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露出犹如天空般澄澈晴朗的笑容，妈妈相信这样你遇到任何事情一定都能迎刃而解的。
  我苦笑着，为什么要在我最脆弱、最狼狈时想起小时候妈妈对我说的这些话啊？难道真的只要笑一下就能将所有事情翻页带过吗？
  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每一天都过得好累。
  「向天晴，我们稍微聊聊吧。」向天澄敲着我房门说：「求你开门了，我很担心你。」
  我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去开门，满脸泪痕，加上眼神黯淡无光，开门后他看见这样子的我，愣了一下，同时脸上透露出满满的心疼。
  向天澄将我涌入他的胸膛里，紧紧的抱着我，像是想安慰我，但那份情感我早在那时候就感受不到了，因为真的被伤的太深了。
  「我先出门了。」吃完早餐的我拎起书包后，就自己先走一步了。
  向天澄大声提醒着我，「今天会下雨，记得带伞喔。」
  打看家门一看，今天的天空的确黑的像随时就会落下倾盆大雨一样，我随手拿了鞋柜旁伞架里的一把伞就这样出门了。
  「喂！」谭璦菈叫了我一声，趁我视线看向她时故意将脚给伸了出来，害我在大家面前重重跌了一跤。
  班上的男生全都大笑着，彷彿看见被欺负的我，已成为他们每天上课的乐趣了，而随着相处时间越久谭璦菈她的本性就渐渐的在班上显露出来了，除了徐蔓琪和张景希不说，其他女生也因为害怕变成下一个受害者，于是都装没看见安静的在一旁待着。
  对这些行为习以为常的我，已经对被霸凌这件事无感了，于是我将手撑在地上自己爬了起来，而后我像是没发生什么事的坐回自己位子上去，但这一切在谭璦菈眼里，觉得我这样子是在无视她。
  加上她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好了，听说因为上次考试考砸了回家被她爸骂了一顿，而我就这样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她用力将我桌子给踹倒，班上发出了一阵声响，我抽屉的东西就这样散落一地了。
  我双眼无神，不为所动坐在自己位子上，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无感了。
  谭璦菈恼羞成怒的踩着地上的课本，而班上的人收起了嘻笑声，他们的反应和当时我知道谭璦菈真面目时一样，班上鸦雀无声，彷彿现在要是有人不会看眼色开口的话，那那个人就一定会变成下一个我。
  当班上气氛呈现低气压时，雨就这样譁然地落了下来。
  看见雨水大滴大滴地从空中落下，我脑中產生了一个念头——是不是我死了就自由了？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教室内的寂静，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向天澄一脸愤怒地抓着谭璦菈的手。
  他声音气到颤抖地说：「我不是说了，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我妹吗？」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谭璦菈一脸痛苦的想挣脱掉。
  「才这样你就喊痛，那我妹呢？」向天澄瞪着她说：「你在欺负她时，怎么没问她会不会痛？」他看向围在周围的人，「还有你们为什么不出手制止呢？都是同班同学为什么你们就这么自私的冷眼旁观呢？你知道你们这样也是加害着吗？」
  原来啊，到现在我终于想通了……
  我拉住我哥的手，看了一眼这教室里的所有人，然而最后视线落在谭璦菈身上时，我笑了。
  我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看着她轻声说：「没关係的，我会原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