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三天后。
  「需要我去接你吗？你的礼服应该不太方便吧？」柯初藤换好衣服就在宿舍里坐立不安，眼看接近十点了，他开始给女朋友打电话。
  对面迟疑了一下，才回復道：「身为闺蜜确实该来接我。十点半过来吧。」
  柯初藤露出笑容，爽快地回应：「好的。」
  十点半时，陈羚站在宿舍门口，她手上提着自己过长的裙襬，还用粉色的丝带打了个结固定。
  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来，柯初藤穿着白色西装从驾车的位置上跳下来，单膝跪地，将她空着的手拉起行了一个吻手礼。
  「请让我为你服务，我美丽的新娘。」今夜的他格外的热情，像是放开了甚么顾忌，陈羚差点被他的眼神溺毙。
  她回过神来：「还不是呢！你还只是闺蜜，要好好牵着手把我送离才能当我的丈夫。」
  「我美丽的闺蜜请上车吧。」他帮她提起过长的裙襬，绅士地开了车门。
  她坐在马车舒适的绒毯上，看着前面赶车的他。
  「你这样不会太招摇吗？连马车都开出来。」
  「没办法，谁叫在这世界我家有钱呢？」
  他因为专心驾车没有回头，但她听出了他语气的凡尔赛。
  「万恶的富二代。」
  「开玩笑的，今天他们都去参加仙杜瑞拉的变装派对了，根本不会在意我们这辆朴素的马车。」
  「干得不错！我原本想先穿平底鞋走过去再换高跟鞋。」她对自己不用走路这点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啊，我可爱的闺蜜怎么能操劳呢！」
  「话说得好听，我是新娘。」她用着佯装生气的语气红着脸。
  「是的，我美丽的新娘。」
  「不是你的，我还属于我的闺蜜。」
  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不论是闺蜜还是新娘都是他的，轻哼着小曲，让马车尽量走的平稳。
  到了教堂门口是一片漆黑，他回头看向自家的新娘。
  「该怎么办呢？」
  新娘骄傲地抬起头，美丽的白纱张扬着，像是开屏的白孔雀，她拿着一串钥匙，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带着笑的闺蜜帮忙提着裙摆紧随身后。
  教堂内部很暗，她将背在身上的包包放下，从里面拿了很多香氛蜡烛。
  「没有鲜花和灯火，用这个也是一样。」
  「新娘就不用忙这种事，交给闺蜜吧。」
  柯初藤接过蜡烛，将它放到陈羚指定的位置，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以及渐渐完成的婚礼会场，她察觉眼眶有些湿润，于是眨了眨眼驱散泪意，不能让眼泪糊了妆，我要做最美的新娘。
  蜡烛布置完了，陈羚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儿，替我披上白纱吧。」
  烛火在晚风中摇曳，温馨的暖黄色调让空旷的教堂带来几分家的温度，莹白月光温柔地亲吻这一对新人，玫瑰的香气瀰漫在两人之间，他郑重的为她披上洁白的面纱，她轻轻地站起身走到红毯上，他解开固定的粉色蝴蝶结，白纱的裙襬散开来，像是岸边的白沙又像是浪花拍打的浮沫，脆弱而美丽。
  她微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呈现美好的弧度，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他手足无措，忽然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
  随着她抬起头，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她的眼睛一定比星河还璀璨。
  「柯初藤，你愿意接受陈羚作为你的妻子，在未来人生的每一天都为她保持忠诚，不论是疾病是健康，你都会爱护她、尊重她？」
  陈羚背出练习了无数次的誓言，自己的掌心有点湿，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音大到她害怕对方会听到，这是和演练完全不同的感受，隔着面纱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似乎笑得很开心，带着一种狂喜。
  她的手被他握住了，察觉他掌心同样的湿热，不知为何她也就放下心来。
  「我愿意。」他深吸了一口气。
  「陈羚，你愿意接受柯初藤作为你的丈夫，在未来人生的每一天都为他开心地活着，不论是疾病是健康，你都会尊重并珍惜这段情谊吗？」
  陈羚毫不迟疑：「我愿意。」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她轻声地说。
  他轻轻地掀开白纱，她的眼眶微红，波光瀲艳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深沉的情意不需要誓言他也能明白，他感受到自己情绪的翻腾，但他不愿意再多想，我正处于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请闭上眼睛。」他轻声说。
  他低头亲吻了她，不包含慾望，带着一种虔诚。
  从前她是他生命的光，他静静的守着她；现在她是他的生命，他能为她做任何的事。
  吻毕，陈羚张开了眼，看到柯初藤单膝跪在她的眼前。「能让我为你戴上戒指吗？」
  「不行！」
  他愣了愣，没想到会被拒绝，陈羚一把将他拉起。
  「你应该说可以跟我交换戒指吗？」
  她将藏好的戒指直接从无名指一滑到底：「你被我套牢了喔！」她眨了眨眼。
  「我是你的。」他笑着点头。
  「快一点。你也想套牢我吧！」她有些俏皮的问。
  「当然。」他珍惜的为她将戒指戴上。
  婚礼结束了，他们坐在教堂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
  「今天叶宴要向欧阳禎情告白，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原来如此！我这几天来教堂看放蜡烛的位置，都没空理他们。」
  「辛苦你了，我的新娘。」
  觉得他在佔嘴上的便宜，她斜了他一眼，但在看到彼此的表情时，他们忍不住会心一笑。
  「没想到这样就结婚了呢！」十指紧扣，他们手上的戒指闪烁着。
  「系统公告，由于男主叶宴向女主欧阳禎情告白成功，主线已完成。」
  「禎情她成功了呢！」
  陈羚惊喜万分，系统继续公告。
  「因应契约更改，陈羚无须再负担100份爱的任务，将在零时回到现实。」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你做了甚么！」她不管不顾的扑向他，手扯住他的领结。
  此时距离零时还有五分鐘。
  「不会伤心的，我都做好准备了。」他拥抱住她，希望此刻她不会太过伤心。
  所有的一切都将回归正轨，即便时光短暂，他也很庆幸能够理直气壮地爱着她，不用在意残酷的现实。
  手无力的松开，她没料到会这么快。
  「我们才刚结婚，还没洞房花烛，我现在也只是很喜欢、很喜欢你而已，我还没爱上你。」她带着泣音。
  「你不需要爱我，你要快快乐乐的，或许再嫁一个好老公，生几个漂亮的孩子。」他轻拍着她的背，一如过往哄她的时光。
  「那你呢？」
  「我会去投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我想要爱你！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好，再过一段时间就好！」
  眼泪无声的落下，每一滴都是一句质疑。
  「不能再等了，你现实的身体昏迷了很久，我不敢再等。」
  他紧紧的抱住她，那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怀抱，她想起睡在他房间的温暖，或许那时他也给了她同样的拥抱吧，她感受着他的体温闭上眼睛。
  午夜的鐘声响起，泡沫终将破碎，仙杜瑞拉失去了魔法，变回了灰姑娘；陈羚回到了现实，而他被困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