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简推开家门,大声招呼。
秦笙闵的右耳听力稍微有些下降。
苏然先听到孙子的声音,碰了碰他的胳膊,“木木回来了。”
秦笙闵扭头:“回来就回来……”
话只说了一半,看见了不孝孙子后头的小姑娘。
孙子从来没有带过小姑娘回家。
听儿媳妇说,孙子好像跟沈家那个小姑娘谈起恋爱了。
沈家那个小姑娘的身体不太好,没关系,秦家一家子都是医生,什么疑难杂症,还能治不好咋地!
好几个念头,从秦笙闵的脑海里跳过。
苏然已经站了起来,拉了他一把。
他“啊哈哈”笑着,动作缓慢地也站了起来,一改先前冷淡的语气,热情地说:“沈…小丫头,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没有?想吃什么?跟爷爷奶奶说!到了爷爷奶奶这儿,就跟回家一样。我认识你爷爷那会儿,还没生木木的爸爸呢!”
沈小丫头的称呼也是绝了!
沈念秋眼眶微红,想哭,还想笑。
她吸了吸通红的鼻子,顾左右而言他:“外面太冷了。”
“是啊,今天就是冷。要不吃点热乎的汤面?”苏然会意地说。
“好的,谢谢奶奶!”
沈念秋朝她鞠了一躬,弯成了九十度。
秦笙闵吐槽:“这孩子,鞠躬的姿势多到位!”
苏然拍了下他的胳膊。
沈念秋的眼泪成功被阻击,她破涕而笑。
秦家的汤面可真暖,才吃了半碗,浑身就热乎乎的。
秦慕简和沈念秋吃面的时候,秦笙闵和苏然,大秦和简如,就坐在他们对面,像看什么稀罕物。
确实稀罕!
秦慕简快一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所以秦笙闵一开始的语气才那么不好。
这个不孝的孙子,再不回来,他就要拄着拐杖打上门了。
不过现在不能打了。
秦家的家规,娶了媳妇,就不能打了。要不往后还怎么在媳妇的面前做人。
饭后,苏然和简如,拉了沈念秋在客厅里聊天。
秦慕简就被秦笙闵提溜进了书房,一同被提溜的还有大秦。
沈念秋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秦家书房的木门上。
苏然笑:“就是爷爷儿子孙子,好不容易凑一起聊聊天。咱不掺合,男人跟女人没法聊。一聊,就得吵架。”
沈念秋低垂了头,她们家人也多,可全都是男的,她没有跟女性长辈相处的经验。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苏然又道:“啊,听你阿姨说,你会设计衣服,你看看奶奶的身材,穿旗袍好看还是穿洋派的礼服?”
沈念秋抬了眼睛打量。
与她爷爷同辈的奶奶,少说也得有八十岁了,却是六十岁的体态,优雅端庄,美在了骨子里。
沈念秋回答:“旗袍,奶奶是古典的美人。”
苏然:“你那儿设计旗袍吗?”
“也可以的。”
秦慕简倚在书房的门边听了半天,终于放下心。
一回头,爷爷和爸爸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她胆子小。”他解释。
秦笙闵闷哼:“我胆子大,所以不怕吓着我是吗?”
秦慕简:“爷爷真会说笑。”
秦笙闵清了清嗓子,“既然都这样了,我得跟老沈商量商量什么时候办事!”
说着,他戴上老花镜,拿起手机。
秦慕简赶紧阻拦:“爷爷,还没那么快。”
“那你说什么时候可以?”秦笙闵气呼呼地说。
“啊,这个嘛……”秦慕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硬生生转了话题,“爷爷,你还记得秋秋的妈妈吗?她是不是有病?”
秦笙闵缓缓放下手机,“那个丫头啊……”
他陷入了回忆里,好半天,才缓缓道:“我记得身体是不太好!我早就跟老沈说过,沈家那个风水不养人,要搁在我们家,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好了。”
“说病呢!提什么风水!”大秦小心翼翼地提醒。
秦笙闵撅了撅胡子,没好气地道:“你懂什么!沈家的女人个个早丧,难道还不是风水啊?”
大秦被亲爹怼的不吭声了。
“爷爷,你知道是什么病吗?”秦慕简赶紧问。
“不清楚。”秦笙闵叹气:“老沈跟咱家不一样,做生意的人,啧啧,嘴严。”
他抬头看了看孙子凝固的神色,又说:“怕什么,学医的最不怕的就是病。”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几乎每个人的身上都得带点“慢性炎症”。
心肝脾肺,总有一样是弱势的。
有人四十岁的时候得了尿毒症,五十岁的时候却死于车祸。
秦笙闵四十岁的时候以为自己得死于消化道疾病,因为医生的工作状态,吃饭没有按点过,可他八十岁了还吃嘛嘛消。
人的命,说不好呢!
人的病,已知的永远强过未知,一个字——治。
秦慕简自然是懂得这些,他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
大不过生死。
晚上十点,秦慕简又带着沈念秋回自己家。
简如送他们出门,气得絮絮叨叨:“家里有地方住。”
“妈,她认床。”秦慕简随口一答。
简如想歪了,怪不好意思地闭嘴了。
得,儿大不由娘。
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这是三九天里最冷的一天。
海城的风又湿又冷。
沈念秋哈着白气上车,冲车外的简如挥了挥手。
秦慕简发动汽车,车灯照亮了黑乎乎的马路。
“回去之后,你好好泡个澡。”
秦慕简是想说,让她放松心情。
沈念秋靠在车壁上,并没有什么心情,拒绝道:“今天太累,没有一起睡的心情。”
秦慕简“哈”了一声,笑个半死。
笑完,他气哼哼地说:“谁要跟你一起睡,自己睡自己。”
沈念秋咧开了嘴,“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晚安,秦医生。”沈念秋困倦地动了动眼睛,重重地合上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怎么会这么累呢?
累到居然敢在漆黑的夜里睡觉了。
秦慕简的家都还没有到,她已经睡着了。
秦慕简小心翼翼地抱着她上楼,又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好。
留了盏夜灯给她,悄悄地坐在床下。
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心里没底。
今天的成功催眠,是一次大突破。
是个好现象吧?
他想。
是的。
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情形了。
——
沈念秋和秦慕简的恋爱半真半假地谈着。
秦家上下默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