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献给魔王的最后饗宴 MENU 35 歌剧女伶海伦（3）

  安德烈的出现造成小小的轰动，不过得知他并不会扮执事，客人们又将注意力摆回店内的帅哥身上。
  萝乐娜决定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安德烈住，稍早之前，她已经将二楼的空房先借给了艾伯特。
  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下午五点，据锡兰之前的交代，海伦今晚会利用储藏室的门抵达人类世界，演唱歌剧《弄臣》里吉尔达所演唱的《可爱的名字》。萝乐娜不是很懂音乐，但她曾在苹果树下听过海伦的练习，那是一首旋律非常高亢的曲子。
  整点时刻，储藏室冒出闪烁的星光，还好客人们没有注意，海伦成功地抵达人类世界。
  她踏着水蓝色高跟鞋，穿着低胸蓝色晚礼服，昂贵的鑽石项鍊与裸露的修长脖颈相当搭配。澎袖在肩膀的位置做了鏤空，显现出纤细的骨架，修长的双臂戴着蕾丝手套。马甲底下的裙襬共有三层，每一层都以大量的缎布蝴蝶结作为点缀，中间部分的裙襬却只做了一层，露出白皙的大腿与白色的蕾丝吊带袜。轻轻一拨柔顺的金色捲发，真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儿。
  萝乐娜忍不住讚叹，啊！海伦的皮肤和身材真好！要是自己能有下辈子，真希望也拥有足以拿来炫耀的美丽外表。
  「啊！萝莉娜！」
  海伦开心地奔来，沿途的桌椅都被撞歪。萝乐娜害羞地回应她的热情拥抱，小声纠正，「是萝乐娜。」
  海伦松开双手，兴奋地在红茶店绕了一圈，「哇！这就是莉娜的红茶店吗？好可爱唷！」边说边做出少女祈祷貌，却在绕第二圈时撞上把空盘拿回厨房的艾伯特。
  「哎唷！不好意思。」
  四目相接，海伦的样貌令艾伯特为之一愣，和维多利亚奶奶年轻时的样子好像啊！唔，奇怪了，为何自己会看过奶奶年轻时的模样？是了，是在被安德烈杀死的那一天看见的。那时候自己拚命想保护的女孩……就是萝乐娜？
  艾伯特双眉紧锁，望向萝乐娜，把她给吓出一身汗，「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甩甩头，「不，没什么。」转身把空盘拿进厨房。
  海伦退到萝乐娜身旁，「大家都穿着执事装，感觉格外的迷人，莉娜也穿着好可爱的女僕装呢！下次我也想跟你们一样穿制服。」她拉了拉萝乐娜头上的红色蝴蝶结，显然对红茶店的事物很感兴趣，就像是第一次出远门。
  人类世界对妖精世界来说，的确算是远门，萝乐娜傻笑了一下。
  为了周五的歌唱表演，萝乐娜把舞台设在座位的中心，周围用小白石铺成一片小沙滩，以大家熬夜涂上顏色的七彩贝壳作为点缀。确定了海伦的状况，便吹熄几盏灯，让眾人的焦点聚集过来。
  海伦清了清喉咙，唱起了吉尔达咏叹调《可爱的名字》，刚一开口，所有人便被黄鶯般清澈高亢的嗓音吸引。
  「他的名字如此可爱啊，刻在仰慕者的心里。亲爱的名字使我比以往心动，愉悦的爱情使我常常想起。而我的心常常飞向你，到了临死前的呼吸，亲爱的名字啊，将是你的……」
  萝乐娜又惊又喜地听着海伦精采的演出，客人们的掌声落下后，她又唱起了《茶花女》中难度最高的《semprelibera》。两齣歌剧都是十九世纪中叶才诞生的作品，不曾现场聆听歌剧表演的萝乐娜大感兴奋。
  唱完这两段，现场安可声不断，海伦又即兴演唱了一小段，似乎是献给萝乐娜和罗曼红茶店的歌曲。全是妖精语言，听不懂歌词，但非常的温柔甜美。
  表演在半小时后顺利结束，萝乐娜牵着海伦的手，带她去厨房休息。对于海伦的完美演出，在场的莱恩、艾莉尔、路易斯、欧尔菲都竖起大拇指，连艾伯特也频频点头。
  路易斯抽起摆放在柜台的鲜花，献花给女性这件事已成了他的天性。海伦开心闻着紫夜香花的味道，作为妖精，嗅闻花瓣特有的香气能帮助恢復体力，重新充满力量，「谢谢你。」
  海伦的动人模样让路易斯直吞口水，认为现在就应该向她告白，可话还没出口，便被艾莉尔阻止，「喂！你可别害娜娜拿不到锡兰的授权，她现在还在接受考验。」
  路易斯艰难地吞下已到嘴边的话，点了点头。
  每人又称讚了海伦几句，纷纷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距离闭店只剩下半小时，罗曼红茶店主攻甜点、红茶，正餐部分仅提供轻食，营业时间到晚上六点为止。
  厨房安静下来，海伦兴奋地握住萝乐娜的手，「对了，路德维希呢？他有没有听到我的表演？」
  「锡兰吗？」
  「他最近总是不在妖精世界，我听说他在人类世界工作，究竟是在哪里做生意？莉娜，你知道吗？」
  萝乐娜决定把海伦习惯叫错的名字当作是对她的专属暱称。想了想，反正就要关店了，带她去锡兰的红茶店看看吧！
  六点整，萝乐娜带着海伦返回罗曼红茶店。脑中疑惑地一遍遍回想着方才在路德维希红茶店的见闻：馀光依稀瞥见锡兰衝进储藏室，关上了门，可不管怎么问，服务生们都坚称老闆已经回去了。
  「好可惜喔，我和路德维希错过了。」海伦失望地垂下眼帘。
  萝乐娜双手环胸思索着，锡兰是不是很怕海伦？之前提到她的名字，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打冷颤，她究竟对他做过什么？
  海伦猛地领悟到什么，「啊！我知道了！我现在应该马上回城堡，这样就可以见到提早回家休息的路德维希了。」说罢，行动派的她立刻走向储藏室，挥挥手与萝乐娜道别，返回锡兰王国。
  萝乐娜措手不及地看着闪烁的星光从门缝中散去，真可惜，本来还想请海伦吃顿饭以表示谢意。听过她的演出，客人的询问相当踊跃，很好奇她的演唱时间是不是每周固定，甚至是每晚都有。
  看来今晚可以省去做料理的力气，早早把店里打扫乾净，早点上楼休息。
  正打着如意算盘，已经将碗盘都放入水槽的艾伯特用手肘推了推她，「喂，我的酬劳呢？」
  萝乐娜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酬劳指的是什么，随后，奶油焗洋菇、鲜茄海鲜汤、松露佐鱼子酱燉饭、反烤苹果派像跑马灯般从眼前流过。啊啊！对耶，她得填饱艾伯特的肚子，正好也趁这个机会对路易斯、莱恩、欧尔菲和艾莉尔的帮忙表示感谢。
  「你们等我一下，我立刻去准备。」
  急忙转身去找寻洋葱，手却被莱恩捉住，「不，今晚你不用做料理，我们……」他难得深情地看着萝乐娜，接着绽开笑容，「已经在一家有名的餐厅订好了位子，到外面吃比较轻松，对吧？这样一来，艾伯特也能尽情地点他想吃的料理。」
  听到这个，艾伯特吞了口口水。他已经憋了一整天没有大量进食，如果可以，真想把餐馆菜单里的美食全都点上桌。
  路易斯看了一眼店内的掛鐘，「赶紧走吧，免得赶不上订位的时间。」说着伸手去牵萝乐娜，却被艾利尔狠狠地打了回去。
  眾人往店门方向走，萝乐娜看向睡眼惺忪的欧尔菲，摸摸他的头，今天的劳动对他来说果然太吃力了，「怎么了？还好吗？」
  欧尔菲停下脚步，望向二楼，「我有点睏，还是先上楼去睡觉好了。如果可以外带，萝乐娜，再麻烦你外带一份餐点给我，好不好？」
  「好啊！那你一个人……不，安德烈也在二楼休息，就麻烦你们帮忙看家囉！」
  欧尔菲微微点头，疲惫地登上二楼。萝乐娜见他进了房间，这才放心地出门。
  鐘摆滴答滴答地响着，确认大家都离开之后，欧尔菲打开房门，走向萝乐娜的卧房。
  每走一步，他的身形就变得越高，手脚也越来越长，周围泛起了七彩星光，五官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似乎是因为法力不足，整个人若隐若现。
  他打开房门，坐定于床沿。警觉性极强的安德烈立刻坐起身，惊讶地看着这个蓄中分金色长发的男人。
  「奥伯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初告诉他的四年，难道已经到期了？
  奥伯隆不以为意地一笑，「不用紧张，我不是来让你死的，等到她集齐五把钥匙，我才会收回放在你身上的力量。只不过啊……」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直维持小孩的模样，让我的筋骨好难受。」
  「小孩……难道你真的是……」
  读出安德烈心中所想，奥伯隆竖起指头摇了摇，「说我是欧尔菲，这定论下得太快了，其实……」摊开手掌，掌心里出现一颗金色种子，又渐渐消失，「欧尔菲是我将剩馀力量注入红茶种子化出来的人型，想当然耳，没有真正属于他的记忆。」
  安德烈压抑着身体的痛苦，想要提出疑问，奥伯隆却先一步用手指阻住开啟的唇，「你想得没错，即便我復活，欧尔菲还是能继续待在萝乐娜身边，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消失，因为他并不是我。不过他的身上确实充满着我的力量，偶尔也会被我的记忆影响，所以早先他们在祁门国时，曾经被我所救的红莲，误以为他就是我。可以说，欧尔菲是我的分身，用红茶种子做成的分身。」
  解释几句，奥伯隆站起身，俯视处于痛苦状态下的安德烈，「我可不会顾念在你是无辜受牵连的份上，牺牲自己復活的机会。约定的时限就快到了，你最好去做一些不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另外……」他猛地揪住安德烈的衣领，让他的喉咙更加难受，「当初帮你修补身体，是要你好好地保护爱琳娜，可你先前被魔王同化，竟然差点杀了她！我还没向你追究这件事情的责任。」
  无情而严厉地做出警告，他放开安德烈，「看在魔王离开你之后，你对爱琳娜的种种爱护，我会让你活到约定的时限。」转身走向房门，离去前又强调了一次，「既然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你应该去做一些事情，免得临死时后悔。」
  话毕，奥伯隆返回欧尔菲的房间，躺在床上的同时，变回了欧尔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