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谁都知道他顽劣成性, 平时每回考试都是倒数第一, 电视台还调取了他所在考场的监控发布到网上, 并没有任何问题, 傅桑野用草稿纸推算大题的画面足够真实，政府调查下来，高考专家组并没有任何人提前透题给傅家。
  众人想起来，傅桑野中考的时候，考的也是状元, 但是初中三年平时的成绩也都不怎么样，就有人说他小考拖拉机，大考开飞机。
  也有人说，他平时都在伪装学渣，就是为了最重要的那次考试装逼。
  这个说法, 是当时传得最广的，也符合高调张扬嚣张不按常理出牌的傅大少爷的作风。
  “你真以为我是学渣？”傅桑野低头看怀里的小姑娘，长睫遮住了眼帘。
  白初“嗯？”了声, “你什么意思？”
  傅桑野突然刮她的鼻子，“初初，想不想先听听我的故事？”
  这声初初，叫得白初心肝颤了颤，她忍不住抱住了傅桑野的脸，亲到他脸颊上。
  “嗯？”傅桑野觉得她变得好黏人，他极喜欢她这样。
  “你说。”白初松开他，道。
  傅桑野抱着白初，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世说给了她听。
  “抱错？”白初心想，怎么这么狗血啊，这样的剧情她是个作家都编不出来。
  傅桑野：“嗯，不信？”
  白初：“我信你，所以你平时是故意考差的对吗？”
  傅桑野给她捋她耳边的碎发，回：“嗯。”
  “是因为你母亲吗？你故意考差，那么混账，是为了气你母亲？”白初心里泛起浓浓的一股心疼。
  当初年少，傅桑野叛逆的缘由的确是来自于段宝兰的贬低和漠视，段宝兰越瞧不上他，他越不稀罕让她刮目相看，他当时甚至希望他的恶劣不堪，有一天能把段宝兰气上黄泉。
  后来，尤其是遇见白初之后，段宝兰在他心里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不在乎一个人了，就连对她的厌恶和憎恨也没了。
  傅桑野为了一个女孩，想变成正常人。
  “也不是，你以为回回考倒数第一比回回考年级第一容易？”傅桑野这样回答的白初，他捏住她的小脸蛋，往中间挤，笑了起来。
  遇见高中的白初之前，傅桑野其实每回考试只是倒数，并未垄断倒数第一，但遇见白初之后，那时白初每回都考年级第一，第一，他不想抢掉她的第一，第二，她在正数第一，他在倒数第一，好像……也挺浪漫。
  现在这个想法有些傻，但当时的中二少年的确是这样想的。
  白初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不写试卷，都是零分，肯定是倒数第一啊。”
  傅桑野道：“六中是不允许教白卷的，你不知道？”
  学霸白初怎么会关注这个要求，她每次试卷都是填得满满的，“有吗？”白初不信。
  傅桑野道：“明天我带你去六中，让六中校长跟你读一读六中考试守则？”
  “……”白初嘟了下嘴，“你无不无聊啊。”
  傅桑野突然戳了下她的脸颊，问她：“你呢？”
  “我什么？”白初看他。
  傅桑野：“你当时，为什么考这么差？”
  他原本想出国留学的，但叫人打听下来，白初目标的大学是明大，所以他决定高考结束后填明大的志愿，但那一年，小姑娘这个回回考第一的人，却马失前蹄，只考了二百多分。
  当年易一泽这个真学渣同样只考了一百多分，再次复读。
  他和白初分在一个复读班。
  白初抿住唇，过了好一会，才有点委屈的样子回答傅桑野：“你觉得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
  傅桑野低头看她，眼底溺满了星辰，瞳色变得极深：“真的吗？”
  白初点了点头，“嗯，我以为你肯定又会复读的，我想……我想陪你复读，直到你成绩提高。”
  揣在白初心里多年的秘密，就这么对她暗恋的人宣之于口，她的心口是发着酸，又打着颤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以为有的小心思，有的秘密，会永远被时光掩埋，不会被人知晓，尤其是，那个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这一刻，对于白初而言，是神圣的。
  傅桑野鼻尖碰到她的鼻尖，声音哑了：“我以为，你故意考差，是为了和易一泽复读呢。”
  “怎么可能啊！！”白初吼他，眼睛发红。
  原来，他以为她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易一泽，这可误会太大了。
  “对不起。”傅桑野跟她道歉，之后将她的唇堵住了。
  很用力，呼吸都带着颤动，白初感觉什么湿哒哒又咸咸的东西滚进了她的嘴里。
  傅桑野哭了？
  他竟然哭了。
  白初还来不及怔愣多久，傅桑野将她亲得昏天暗地，将她几乎亲晕了过去。
  “初初，我爱你。”她听见他说。
  高中那会，傅桑野第一次见到白初，是一次月考。
  六中每次月考都是打乱年级和班级，右边高年级，左边低年级。
  有次他们被分在同一个考场。
  每次考试，傅桑野都是踩着点去的，不会迟到超过两分钟，也不会早到半秒钟，铃声一响，准能见到他懒散又桀骜不驯的身影。
  这次亦然，少年被监考老师用“呵傅少爷，不缺考真是太让人欣慰了”的眼神用仪器检测完，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插着兜，懒洋洋地往自己的考试座位走，就在这短短的一小段路程，他注意到了坐在靠窗倒数第三排的女孩儿。
  蓝白校服，窗外的微风吹起她的小马尾，她洁白的衬衣领口衬得她皮肤更嫩更白。
  脸颊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除此之外，傅桑野从她身上看到一种孤独感。
  她好像很紧张，拘束，浑身散发着“我想逃离这里”。
  可考试时，他看见她把考卷都写得满满当当，写完了试卷还会翻回去从头检查一遍答案。
  孤独，可爱，别扭，又努力的小天使。
  当时傅桑野心里这样想。
  她对他，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彼时少年，就这样陷入了一见钟情。
  傅桑野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故意掉到地上的橡皮擦，是最好的证明。
  “那是我的。”傅桑野走过去，痞烈惯了的口气没收敛住，似乎吓到了她。
  “我捡到了，就是……我的！”女孩气得涨红了脸，推开他往外跑。
  他当时以为，她在害怕，并且厌恶他。
  没有一个好学生，是不讨厌二流子的。
  ……
  白初推开亲她亲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傅桑野，脸颊红扑扑地爬下床，“你等会我。”
  傅桑野滞了会，眼底的醉意未褪，他也下了床，黏在小姑娘后面跟她一起去到了她的房间。
  白初打开自己的衣柜，从最下面那一层抱出一个挂了密码锁的小盒子。
  白初把小盒子放到傅桑野手上，道：“你打开它。”
  她还想给他再看一样东西。
  傅桑野道：“里面装的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嘛。”白初两片红得有些发肿的小嘴片说。
  傅桑野：“锁着的我怎么开。”
  白初瞪他一眼，“你的生日！”
  盯了她一眼，傅桑野低头往密码锁上拨弄“317”，密码锁毫无反应。
  男人抬眸，像是控诉：“你骗我。”
  白初骂他：“你蠢吗你！四位数！0—3—1—7！”
  傅桑野黑睫颤了颤，重新拨动了一次，在他拨完最后一个数字时，密码锁传来“哒”的一声。
  盒子打开，里面是块蓝色的橡皮檫。
  充满年代感。
  “是不是不记得它了？”白初道：“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不记得就算了，反正……它以前，是你的，但是后来，成了……”
  傅桑野道：“我记得。”
  白初抬起头看他，他深棕色的眼睛像是会摄魂，她此刻，被幸福充满了。
  傅桑野缄默着，将橡皮檫放了回去，而后又将白初扛了起来。
  白初眼皮一跳：“你怎么动不动这样啊，神经病啊你。”
  傅桑野什么也没说，将她放到了床上，而后压了上去，视线锁着白初红得像番茄的小脸。
  他眼里藏了一片星空，星空的光芒只笼罩着白初。
  “我想再要你一次，可以吗？”傅桑野说。
  “……”
  他怎么……这么有礼貌啊，可一点都不像他了。
  白初心口一跳。
  那诱惑，白初自己也抵抗不住，她似乎等不及他有下面的动作，抬头抱住了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嘴唇。
  这一次，傅桑野吻得很细腻，但却没有放过白初任何一个角落。
  白初脑袋发晕，仿佛看见了星星。
  ……
  两个极度骄傲，又极度自卑的人，玩了一场爱情的游戏，都输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