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章

  平铺的白色基调略显苍白，透明玻璃外的冷调走廊空荡窄长，墙角悬挂的指钟无声地走着，一股中央空调无法压制的凉意徘徊在溢风的缝隙。
  余梓茵面对崔衍静坐了许久，她被他在无声中注视，那种让人紧张的气氛早已藏在两人会面的刹那，她温热的呼吸在指针下游走从身体内呼出，像做出决定般她抬起落在地面倾斜的视线，张口与那靠在靠椅上静坐了许久的男人对视，她以为自己能够说出，可在那被镜框压制微微挑起的夹笑眉眼下，她静默了。
  “我……我想请你为我叔叔李秉承作证。”她张口哑然了一下，又克制住的压眉，看着崔衍，“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一次。”
  “作证？作什么证？”
  崔衍靠在那里，无声地压制随着冒出的低温制约着溢满空间，靠在座椅上，他倒像个掌握权力的检察官，长方眼眶下的眼睛注视在她的脸上，极度显然地渗透出那侵略，似笑非笑地目光被那镜框压制的，极具蒙骗性。
  “你觉得我会帮你？”
  低低地压着笑，平淡至极地语调含着幽暗地箝制，似明知故问，他就穿着蓝色的囚服坐在那里，也令人生怯。
  余梓茵捉摸不透，静默地眉眼拉下视线的，定格在面前灰白桌上的空白。
  “我想你不会拒绝。”
  她这样说到，晦暗的目光抬起看向他，“我想请你主动承认绑架过我的叔叔，为了这件事，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忙。”
  “主动承认犯罪，在牢里待上十几年，让一切尘埃落定。”幽暗双目渗着笑意，稍微落下落在那双空荡的手，他靠在座椅上笑着，微微歪了下头，低沉地声音不掺笑意，道：“我感觉不到你的真诚。”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微微挑眉，他嘴角含着诡秘的笑，目光如幽暗地漩涡般不含笑意地看着她，缓缓地吐出叁个字，“你知道怎么让我不拒绝。”
  他就那样看着余梓茵，含着笑的，从镜框后渗出的，斯文，又惑人。
  眉头紧蹙，余梓茵久久地看着他，沉默的，不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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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凛冽，被大雪包围的法庭内，一声法槌敲锣，银色的齿轮外展着麦穗，端平的天平指向落于座位的在座，零零散散坐在观众席上的人默不吭声，身穿警服的警员笔直地站立，法官的宣判完毕，余梓茵起身，落座于第一排最左侧靠椅。
  她扭头看向左墙上的窗子，大雪覆盖静停的汽车，凋零的树干掉落在苍白的雪地，后座上的李秉承移动，在穿着制服的警察带领下，坐在了被告席上。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律师正常进行辩驳，拿着证据的律师只面对着法官与陪审团，道：“有一点可以证明我的当事人在被害人失踪的这段时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说罢，在法官允许证人上庭，从后庭，穿着蓝色囚服的高大男人只走上法庭，坐到证人座位，在法官低头翻看文件核对证人信息，
  无甚表情的，崔衍点了下头，低沉声道：“是，我是崔衍。”
  “证人，你是否承认在六月二十一号至叁十号非法监禁过被告人？”
  “是。”
  “证人，你是处于什么目的非法监禁的被告人？”
  “报复。”
  “证人，你是否亲眼目睹李秉承先生跟张载昀先生发起过肢体冲突？”
  “是。”
  坐在左边最边缘的位子，视线穿过座位上的人眺望到那证人座上的男人，他似熟视无睹的，回答着对方律师的问话，只在正座上的法官让证人离开，被两侧的警察带着，他站起身，绕过法庭的围栏，不留一丝犹豫的，径直地转身离开。
  突然，余梓茵感觉变扭。
  十分钟，在大家轮番发言，无争议下，法官敲定法槌，宣布李秉承无罪下，在到场的林渠、许旭和轮椅上的李贺煜激动的目光下，解除嫌疑的李秉承从被告席上坐下的，坐到了旁听席，在检察官继续着这场关于顾方命案的公诉。
  “那小子，还说‘我还没有要他命的地步’，这是什么话。”
  结束庭审，从紧张不已的法庭离开的，走在大厅里，如释重负的李秉承格外轻松的，满脸对着笑。
  “至少他证明了你的清白。”双手插着兜，林渠笑着眯眼望着李秉承的得意样，格外嫌弃地道。
  “你这家伙，我本来就没有杀人！”李秉承十分不满地吵嚷道。
  “不过他居然良心发现出来作证，混蛋，你们给他什么好处了。”
  “我们能给他什么好处？请他去饭店吃碗面？”
  “最好让他牢底坐穿！”
  “别想了，他即便加上非法监禁罪，也不过只在里面待一年多，更何况他是积极配合检察工作，有可能还会减刑。”许旭道。
  “啊！原来是这样，让他得逞了。”一听这话，李秉承懊恼地皱鼻。
  “要不是董恒那个狡猾的狐狸，没想到他是崔衍的卧底，真是可恶。”
  听着身后几人的喧闹，先一步走到法院大门，余梓茵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漫天大雪，感觉到寒冷的气流包围着身体。
  “梓茵，你怎么了？”被妈妈推着来到堆着雪的台阶，坐在轮椅上，察觉到她的情绪，李贺煜扭头看来。
  “没什么，只是……”余梓茵看向李贺煜，微微笑着，道：“只是突然从法庭出来太冷了。”
  身后身影的吵闹成了背景，余梓茵浅笑着回过头，站在被雪包围的屋檐下，嘴角笑意随着降下寒雪渐渐消失的，她缄默的，仰头望着在呼啸肆意地风雪中静默矗立的都市一隅，
  -
  从高处俯视的角度。
  绿树成荫的公园充斥着孩子欢笑的，一个小女孩只独自站在路边的。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从远处跑来，似寻找了她许久，脖颈上挂着工作证的女人蹲下身体，望着小女孩。
  “怎么了？不开心啊？”
  “那这样吧，等结束，姐姐给你买冰淇淋怎么样？”
  “好！”
  “好啊，那咱们回去吧。”牵着小女孩的手，余梓茵笑着站起身，转身背对着便要离开。
  可像是偷拍的视野，像是一直被人注视着，感到奇怪，她眨了下眼，肩膀后方转动，疑惑地目光随着身体先后移动，只随着那像是窥窃的感觉目光一下抬起的，瞬间，定格在那左侧伫立于原野间独栋别墅的二层阳台黑影。
  高楼处，那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如特写镜头般，如再度见面般，只在微微抬眉，冰冷眼镜下的双目压着诡秘笑意，眺望下来的，在说。
  好久不见。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