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我慧眼识珠

  大概是吃饭时候和张宇杰说起了学校的事，勾起好多回忆，回家路上，苏子卿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你知道吗？这周居然是校友返校周，说是周年校庆，有校园祭演出，还有烟火表演。要不是小杰说，我都不知道。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啊，天哪……”
  沉西时听着她喋喋不休，也不觉得吵，就静静地听着，低声问了一句：“想回去吗？”
  她的学校离得不远，开车两小时车程，周末去看看，倒也方便。
  “想啊！”苏子卿一拍大腿，言辞激动。
  “那陪你去。”沉总立刻给安排上。
  “哇沉总你真好耶。”苏子卿靠过去，挽着他的右手，脑袋在他肩上蹭蹭，“谢谢沉总。”
  “好了好了，开车呢。”沉总相当注重行车安全，俨然一派遵守交通法规的好公民模样。
  苏子卿正想吐槽他，沉西时突然压低了嗓子。
  “谢就不必了，回家肉偿吧。”
  就知道谢早了！
  周六上午，沉西时来接苏子卿返校。车子刚开进小区，老远就看到苏子卿已经在楼下等了，穿着卫衣、百褶裙，露着两条大长腿，青春洋溢。
  她一上车，沉西时看着她的高马尾，笑着拎了拎：“真回去体验学生生活了？”
  苏子卿嘿嘿一笑，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矫情地眨了眨：“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是小妹妹呢。”沉西时笑笑，松开刹车，上路。
  苏子卿一路都很兴奋，返校仿佛真戳动了她某根神经，让她想起大学时那无拘无束的校园生活， 简单真诚的人际关系，言语间充满了怀念。沉西时听着她讲，两小时的车程，竟也不觉得长。
  到学校停好车，两人下来，阳光和煦，草木郁郁，大学城远离市区，绿化极好，景色宜人。
  苏子卿挽着沉西时的手臂往里走，看着校门口停着的车子，突然叁八地凑到沉西时耳边：“唉你知道吗，学校门口一到周末就有好多豪车，不少都是来接那些被包的漂亮女学生的。”
  沉西时伸出手指戳一下她的额头：“这都知道？小妹妹懂得不少啊。”
  苏子卿被他一句小妹妹哽住，随即捏着嗓子，整个人几乎挂到他身上：“叔叔，那你等一下带我回家吧？我很乖的。”
  她声音不小，又故意娇嘀嘀的，身边几个学生走过，纷纷侧目，一脸震惊。
  沉西时难得地老脸一红，有点尴尬，勾着她的腰用力一扣：“别皮！”
  沉西时这一举动引得几位男同学更加痛心疾首，就这互动，没个半年以上的奸情谁信，这么娇滴滴的小学妹，怎么就看上个大叔呢。
  苏子卿憋着笑，乐不可支，靠在他怀里，被他扣着往前走，一直走到校园内，他才撒开她。
  进门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高大的梧桐几乎遮蔽了天空，在树下走着，凉爽惬意。
  一些学生从里面走出来，跟他们照面。
  沉西时个高腿长，穿着风衣，衣摆飘飘，气质清冷稳重，看多了学生腔调，突然校园里出现这么一位，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
  苏子卿老远就看到几个女生，红着脸，偷偷在往沉西时这边瞄，快经过时，半捂着嘴，叽叽喳喳的，隐约可以听到“好帅”“好性感”什么的。
  哼。
  她走了两步，反勾起右腿，右手往下一扯，然后停了下来。
  沉西时回头，看着她，有些不解。
  苏子卿低头指了指自己的鞋子：“鞋带开了。”
  沉西时点点头，“等你。”
  意思让她自己系上。
  苏子卿跺了跺脚，甩着手扭了一下：“你帮我系呗。”
  沉西时手叉着腰，一脸无奈，两步走回来，垂下头看着她，笑了她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单膝跪地，拎起两根鞋带，叁两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苏子卿看着那几个回着头，还频频往这张望的女生，挑衅地抬了抬眉。
  突然小腿一痛，吓得她往后撤一步，“你干嘛？”
  沉西时的手还保持着弹她的姿势，看了她一眼，收回手，拍了拍裤腿，起身捏了捏她的脸：“小作精。”
  说完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前。
  苏子卿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每次他牵她，都喜欢这样与她十指扣着，就像是怕把她弄丢一样，她笑笑，爽了。
  “这个湖很美吧？我们图书馆就建在湖边，那会儿到图书馆自习，我最喜欢抢湖边的位置了。”
  “我们学校山坡多，不让骑车全靠走路，所以传说我们学校没有胖子的唉哈哈哈……”
  “学校有叁个食堂，第二食堂伙食最好，现在带你去吃呀。”
  苏子卿叽叽喳喳，向沉西时介绍自己的学校，语气间，全是自豪。
  “你上学时候什么样啊？”她突然侧过脸，晃着他的手，问他，“是不是很多女孩喜欢你啊？”
  他的大学，他想了一下，上课、看书、打球，也逃过课，也会和兄弟一起打游戏，青春嘛，总要全体验了，才够痛快。
  不过工作以后，就很少再有当年的心态，不像这位同学，沉西时转过脸看了看她，嗯，此刻没心没肺喳喳呼呼的，还和学生一样。
  苏子卿见他不说话，捏了捏他的手，“是不是啊？”
  沉西时隔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道：“唔……不少。”
  “嘿，你倒是一点不谦虚。”苏子卿一脸傲娇，哼了一声，带着他穿过小路，往食堂走。
  这会儿比下课高峰稍早一点，人不是非常多，苏子卿让沉西时找了个靠穿的座位，她自己去点菜。
  她点了酸菜鱼、土豆牛腩、芦蒿香干、瓦罐汤，满满当当一盘子，正准备过来，远远看见沉西时桌前站了个女孩子 。
  黑长发，白衬衫，背影纤细，看起来乖乖巧巧、柔柔弱弱，但说出的话，可一点不柔弱。
  “你好，你是新来的老师吗？请问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沉西时坐着，双手抱胸，抬头看着她，有点无奈，正想开口，苏子卿过来了。
  她放下餐盘，用手戳了戳那位女生，“这位同学，不好意思，他刚刚已经包了我呢。”
  女同学一脸震惊地看着沉西时，难以想象，这样一个斯文稳重的男人，会包养学生妹？
  沉西时咬着后槽牙，一脸隐忍，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最后压着嗓子朝苏子卿说了句：“吃饭！”
  “好呢。”苏子卿扭扭屁股在他对面坐下，笑着夹了块牛肉放到沉西时盘子里，一脸暧昧：“叔叔多吃点，吃饱了等下才有力气。”
  那位女同学差点晕过去，红着脸捂着嘴，抱着书包飞奔而去。
  沉西时气都被她气饱了：“把我形象败光了才算完是吧？”
  苏子卿扁了扁嘴：“叔叔太有魅力了，我不看牢一点怎么行呢？”
  “有完没完了？”还叔叔叔叔的，沉西时敲了敲桌子，“正常点。”
  苏子卿突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沉总，鉴于总有路人觊觎您的美色，为了您的安全，我才出此下策，您见谅。”
  沉西时被她这耍宝的样子逗笑了，也不与她计较，夹了块鱼到她碗里：“吃饭。”
  说完看了她一眼，又添了一句：“多吃点。”
  苏子卿拿起筷子，戳了下碗里的饭，抿嘴憋笑，正准备吃，忽然听到身后的那一桌，几个男生在小声说话，不过对话的内容还是传了过来。
  “你说，咱们学校的妹子，怎么总看上这些大叔呢？”
  “你这语气，就像是养了几年的大白菜被给猪拱了。”
  “怎么，难道你没有这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
  苏子卿憋了憋，没憋牢，扑哧一声笑出来，看了沉西时一眼，后者一脸淡定，竟丝毫不受影响。
  “猪……”
  “吃你的饭。”沉西时出手。
  苏子卿嘴里被塞了一块土豆，软软糯糯的，闭嘴了。
  吃完饭他们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苏子卿说带沉西时去图书馆转转。
  他们现在在的这处，和图书馆隔着湖，湖面上连着木栈道。
  曲曲绕绕的栈道，通向对岸，踩在木板上，咔咔咔地，两边是清澈的湖水。
  苏子卿牵着沉西时的手，一边走一边向他做介绍，迎面过来两人，腻腻歪歪，苏子卿一看来人，翻了个白眼。
  “苏苏……”钱少枫先看到她，喊了一声，一旁的宋茵莺一听见，抬起头，不情不愿地也打了个招呼。
  “哦。”苏子卿点了点头，态度冷淡，一点不想浪费时间在不对盘的人身上。
  “沉总。”钱少枫和沉西时打了个招呼，礼节性地伸出右手。
  “抱歉。”沉西时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扬了扬，并没有放开的意思。
  钱少枫有点尴尬，转移话题：“苏苏，你也回来啦？”
  “周年校庆，回来看看。”苏子卿拉过一络头发，在指尖卷了卷。
  这是她的小习惯，以前在大学，特别不耐烦的时候，她就会这样，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懒得虚伪。
  眼前的人，和回忆有刹那的重迭，钱少枫有一瞬间恍惚，这些年了，仿佛在社会这大染缸中浸淫，变得世故，身不由己的，只有自己，而苏子卿，却仍然像学生时那样，爱憎分明、自在洒脱。
  宋茵莺说他们之间，老板和秘书，相距悬殊，沉西时怎么会看得上苏子卿，但直到此刻，他疯狂地忌妒着沉西时，可以占有苏子卿全部的甜美娇媚、纯真和狡黠，因为他曾经很清楚，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有多轻松潇洒，肆意畅快。
  房车存款、权势名声，终都是身外之物，快乐自在，才千金难求。
  沉西时常在人情世故间周旋，表面功夫修炼得也是一流，但和苏子卿走在一起时，眼底的快乐和满足，坦荡自然，毫不掩饰。
  这个女孩，守着赤子之心，从没变过。
  变的是他，在成人的世界摸爬滚打，欲壑难填、面目全非。
  那头的宋茵莺，还在冠冕堂皇地说些场面话：“沉总眼光真好，挑中了我们苏苏，想当年在学校，也是有不少人追她呢。”
  “是，”沉西时点点头，桥上风大，她握着苏子卿的手藏进风衣口袋，“我慧眼识珠。”说完看了钱少枫一眼，后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行了，招呼也打了，旧就不叙了，我们去图书馆，你们请自便。”苏子卿懒得和他们虚与委蛇，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抬腿就往前走。
  四个人，两个方向，一对要往西，一对要往东，沉西时牵着苏子卿，双手紧握，大步向西，钱少枫和宋茵莺一愣，手一松，自动往两边让开，看着他们两个头也不回地，朝图书馆走去。
  风吹过，零零碎碎的对话飘散过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那句，骂我是猪？”
  “沉西时你别笑，你给我说说清楚……慧眼识的什么珠？”
  “喂……别不说话……喂……”
  沉西时抓过她，低头吻了下去。
  好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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