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分明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陆家的人生气归生气,却也不敢抱怨什么,毕竟,温暖也是为了陆欢颜的病情。
护士小赵连忙点头:“好的,温医生。”
温暖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嘴角噙着礼貌又不客气的笑,语气淡淡的:“我需要给病人检查生命体征,还请你们都出去。”
“温医生,辛苦你了。”
陆爸爸笑得有些尴尬,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没劝着自己妻子,其实,温暖也挺不错的,人好,心也善良,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不管了吧!
温暖笑了笑,说道:“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很亮,病房就安静了下来,温暖着手检查各项数据,又将数据报给一旁的护士小赵。
一直到全都检查完,一切正常。
护士小赵知道温暖跟陆欢颜的事情,她记录好数据之后,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病房,又顺手帮她把门带上。
这一刻,病房是真的安静了,落针可闻。
温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脸上的疲倦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用不了多久,那一张脸又会变得生动起来,只是,他们之间再不会有其他的交集。
终此一生,他们都不复相见。
在手术之前,温暖给院长递了一封休假申请,回国几年,她从来都没有休过年假,这一次,她想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
“陆欢颜,从今往后,你要彻彻底底地把我忘掉,我不值得你喜欢,从来都不知道。”
温暖低着头,笑得有些自嘲。
“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最初的时候我接近你,全都是为了薄寒池,一直到后来,我觉得你一点都不比他差,而我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里,对薄寒池不过是一种执念,当我放下执念的时候,我看清楚了自己心里所想的。”
“可终究还是晚了。”
“你妈妈找过我,不下五次,因为你,我一直拒绝,一直到你说,你要跟我分手。欢颜,这么多年,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照顾,即使后来因为你的职业,我们见面机会极少,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可现实总是会狠狠地打脸。”
“陆欢颜,我现在过得很好,他对我也很好,知道我给你做手术会很累,他特意亲手煲了鸡汤,又买了我最爱吃的许记的小笼包,然后我从手术室走出来,一眼就瞧见了他,说真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满足。”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等你醒过来之后,就不要再找我了,我答应了你妈妈,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见你,你也应该彻底放下我,然后找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女孩子一起走过余生。”
……
温暖对着昏迷不醒的陆欢颜说了很多话,她不知道的是,路野就站在病房门口,将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听进了心里。
路野勾起嘴角,笑得格外的开心。
他没有推门走进去,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
温暖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陆欢颜,她不由得笑了,她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们都年少,那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很快乐。
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陆欢颜,你记住了,一定要找一个你喜欢的,同时也喜欢你的女孩子,至于杨雪尔,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她一点都不适合你。”
……
从病房走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温暖想起被她留在办公室的路野,立刻加快了步子,甚至还有些心急想尽快赶回去。
路野的心情看起来格外不错,他慵懒地靠着温暖的办公椅上,几根修长的手指正在转动着一支笔,见温暖走进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收了笔,笑着问道:“夫人,我们现在回去吗?”
温暖一边脱下身上的白大褂,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路野笑,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故作镇定的温暖,笑了笑说道:“你要是想说的话,我就算不问,你也会告诉我。”
反之,如果她不想说,他要是问了,只会讨人嫌。
然后一直沉默,一直到他们坐进车里。
温暖偏过头,安静地注视着身边的男人,长睫轻轻扇动了一下,很快又收回目光,语气轻轻柔柔的:“我跟陆欢颜说了一些话,算是跟他道别吧!我答应了他母亲,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跟他见面。”
“你应该不知道,我跟陆欢颜认识十二年了,总觉得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十二年啊!就好像那些过往都发生在昨天。”
十二年了!好快。
温暖甚至能想起陆欢颜跟她表白的画面,那时候的他,喜欢穿白衬衫,很干净的一个大男孩儿,长得很好看,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好看,他将她堵在一个胡同里,然后鼓起勇气对她说,温暖,我喜欢你……
那一天下午的风很轻,云很好看,温暖一直记得陆欢颜的笑。
路野愣了一下,十二年?还挺长时间的,旋即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十二年算什么!不就是十二年吗?这余生不只一个十二年吧!怎么也得好几个,所以说到底,人生赢家还是属于他的。
心里这样想着,路野状似不经意地说出口:“夫人,你应该这么想,你往后的人生还有好些个十二年,一个而已,不需要太放在心上。”
没错!
就应该这么安慰人。
顿了顿,他不着痕迹地补充了一句:“你应该往前看,更应该往你旁边看,你旁边的男人多优秀啊!绝对不会比你的前任差。”
“……”
温暖顿时噎住了,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见过自恋的,愣是没见过像他这么自恋的!
见温暖不吱声,路野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又继续说道:“夫人,我刚才说的话虽然不是很好听,但都是经得起推敲的大实话。”
温暖突然不想作声了,眉头轻轻蹙起,这人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