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云梦泽把她送进了校门，说了几句贴己的话就分开。
  人来人往，无数人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
  赶着早自习上课铃的尾巴，她走进了教室。
  余光瞥见风朝里在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她看不清楚。
  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她才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
  风朝里给她发过信息，问她军训衣服所需要的尺寸。
  看了看抽屉，没有衣服，又去看QQ和电话记录，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黑色的通话记录里。
  云梦泽昨天跟他通过电话了，大概率就是交流她的尺寸问题。
  云雾里皱了皱眉头，收起手机，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云雾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点了点温意的肩膀。
  温意疑惑地转过头来，就看见女孩把钱递给他：“谢谢你昨天给我买的巧克力。”
  “......”
  温意的眉头拧的死紧。
  看了看那一张百元大钞，又看了看她的脸蛋，对比之前看见的白皙的病态，如今倒是有了几分红润。
  “不用了。”温意直接转过头去。
  云雾里只得把钱收了回来。
  昨晚没有睡好，她现在都有点脑壳疼。
  早自习下课后，殷勤想要拉她去吃早餐，云雾里说自己在家里吃完了。
  “真羡慕你啊！有个好哥哥还亲自给你做早餐！”殷勤回想起云梦泽，仿佛置身如梦中不真实，“真没想到云梦泽居然是你哥哥！”
  云雾里只是淡笑不语。
  如果可以，她希望云梦泽不是她的哥哥，也不要跟她有其他任何关系。
  最好就是两根平行线，永不相交。
  教室里面大部分人都去吃早餐了，只留了几个人在看书亦或者聊天。
  云雾里看了看前面的空位，把百元大钞直接塞进温意的语文书里面夹好，接着又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好在没人注意她。
  今天晚上是老班的语文课，然后是两节政治课。
  都是些催眠的课程。
  高中突然跟他们说要展开灵活思维来面对灵活的考题，让云雾里想起初中那些题目都还是很死板的题型，一时间有些无语。
  你看，国家明明知道应试教育的弊端会让人固化思维，却又想赶鸭子上架突然让他们转换思维。
  真是很奇怪，拿一个填鸭式的公式画地为牢套住你，却又希望你能够天马行空。
  想着想着，她突然觉得百无聊赖。
  一瓶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抬头看去，风朝里那清俊的面容映入眼帘，没有情绪，无喜无悲。
  “我昨天还有点担心你，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大碍。”他居高临下的，眼眸深邃，淡淡扫过她露出来的肌肤上。
  还是白皙，没有任何污染，可惜遮住的地方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云雾里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身体往里头缩着。
  风朝里的视线太直观了，几乎能一路看到她的心里。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云雾里开始躲着风朝里。
  淡漠与疏离，不让他靠近自己。
  风朝里也很自觉，几乎不再注意到她。
  云梦泽在公司也很忙，不会天天来找云雾里，只是信息会发个不停，像个老妈子一样问及她的日常情况。
  他们是月假制，日常的课程繁重，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想着别的事情。
  军训的日子临近，迷彩车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开进了校门口。
  那穿着绿色军装的青年们一一从上面走下来，古铜色的肌肤，眉眼锐利，像是行走的荷尔蒙，引来不少女孩的侧目。
  高一四个精英班，两个文科班主任带，两个理科班主任带，还有两个重点班，六个普通班，每个班四十个人。
  教官有一个总教官，不算高，一米七出头，有些岁月的皱纹在上面，负责跟校方领导交涉。
  接下来就是十二个分教官，还都很年轻，有些人甚至只比他们大四岁，俨然是个还在上大学的模样。
  他们班的教官出现的时候，整个高一新生统一穿着军绿色的服装，规规矩矩地站在操场上。
  明媚的阳光还不算热，却也开始刺的人眼睛痛，站久了，汗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云雾里站在第二排，看着逆光的高挺男人一步一步走来。
  五星红旗在天空迎风飘荡，他们入场非常正规，抬腿的高度，整齐度，都让人看着就舒适。
  “你们好。”教官站定在他们面前，宽肩窄腰长腿，那薄薄的短袖上凸出一片胸肌的雏形，双腿微微分开，双手交绕在后，锐利的眸子扫过他们。
  少年志气的面容，小麦色的肌肤，大概是属于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我叫安澜。”教官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磁性，“安静的安，澜沧江的澜。从今天开始到这个月结束都是我教导你们，希望我们能够友好共存！知道了吗？！”
  “知道了！”
  安澜仍然在看着一张一张人脸，扫过云雾里的时候，他愣了愣，又很快继续看下去：“体育委员是哪个？”
  “教官，是我。”顾清欢小跑出来。
  “花名册带了吗？”
  “带了。”顾清欢从口袋里拿出花名册。
  安澜低头看着花名册上面的名单，问：“都对过人数了吗？”
  “还没。”
  “以后集合的时候，你作为体育委员要提前对好人数。”
  “是。”顾清欢应下。
  顾清欢生的算高了，有一米八多，可是在安澜面前，他还是矮了小部分，看起来就气势不足。
  “好，那这一次我先点名。”安澜说，“温馨......”
  “到！”
  每点一个，安澜就抬眼看一下确认。
  “蓝潇潇......”
  “到！”
  “.......”
  时光漫长，却又感觉很短暂，太阳升起，在这洋溢着青春年少的操场内，照耀着未来的祖国之子。
  “云雾里！”安澜继续喊。
  “到。”云雾里尽量大声应下。
  她从小就是看别人眼色行事，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似乎从来没有发过火。
  别人评价她都说像是个古代的大家闺秀，要是入皇宫肯定是要当皇后的那种人。
  安澜又抬眼看了一下她，停顿片刻，在她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勾。
  安澜教官要挑选一个女生寝室，一个男生寝室作为示范。
  如何把被子折成豆腐块。
  很多人看过视频，对于军人的毅力表示无比的佩服。
  男生寝室毫不意外地挑了顾清欢的，但是后面又觉得这么多同学都聚集在一个寝室不太方便，又打算分开各自挑两个。
  女生寝室有一个就挑中了云雾里的寝室。
  安澜得先去男生寝室。
  “你们班人不是很多啊。”安澜说着，身后跟着顾清欢。
  风朝里走在顾清欢身边，一身军装显得他愈发俊逸，眉眼优越。
  “只要人够精英就行了，我们不比数量，我们比质量，我们班可是四十个人全部都要上重本的！”顾清欢骄傲地拍拍胸脯。
  说实在的，他这个样子能上重本也是个疑问号，当初他考上江南一中的时候，全班都觉得这简直是个玄学事件。
  风朝里在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安澜回头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风朝里，摇了摇手：“我看班长能上首都大学，你啊，上个首都野鸡大学吧。”
  “......”
  啊喂，教官我们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
  进了他们寝室，一眼望去，用具都摆放得干干净净，地板上也没有任何垃圾。
  每个人起床就迭被子，卫生间的牙杯牙刷毛巾都整整齐齐。
  很干净，墙壁上也不像一些女生寝室一样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澜对他们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空调早已打开，江让和温意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让他们把席子放下来，弄一套被子在上面。
  接着，安澜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班长叫风朝里，我记得你们班还有个云雾里的女生？”
  提起云雾里的名字，风朝里眼眸微眯，嘴角的笑容渐渐抿去。
  “对啊！”顾清欢又开始不知死活了，“教官你看见云雾里了吧，长得可真漂亮。”
  安澜垂眼点点头：“嗯，是很漂亮，名字也很美，我当时还想着‘风朝里’和‘云雾里’，这是什么世家之交定了娃娃亲起了个情侣名字吗？”
  人群里响起细微的笑声。
  温意听着，觉得没完没了的，就随意翻了翻自己带上来的书。
  一张百元大钞夹在了其中一页。
  他眉头皱起，看了一眼在场的十个人，又当做没看见似的把书合上。
  风朝里观察着安澜的脸色，露出一丝笑意来：“教官说笑了，我可能没那个福气跟她定娃娃亲。”
  还不等安澜接话，就见风朝里微微歪头，接着说道：“但是没准以后我们两个真能在一起也说不定。”
  安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时间有点尴尬。
  而身后的人也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唏嘘声此起彼伏。
  温意看向风朝里，那轻浮随便的语句，真是让人厌恶。
  风朝里朝他甩来一记轻蔑的眼神，仿佛又开始撕破那温柔的面皮，露出里头的黑心。
  那眼神，非常高傲，眼底的清冷也是入人骨髓。
  但是面对其他人，他又恢复到了平时的人畜无害的模样。
  真是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