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跟云雾里真是很奇怪。”
  某一天，顾清欢跟风朝里军训后在打篮球，引来了一众迷妹。
  休息的时候，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不少人来送水，一部分给风朝里，一部分给顾清欢。
  两个人全部拒绝，喝着自己老年保温杯里面的温水。
  听到顾清欢的疑问，风朝里仅是挑眉：“怎么说？”
  “前几天看你扶住云雾里的时候，你是没注意到周围的人，感觉就跟看现场看到明星的样子都要尖叫了，我还听见不少人说你们两个很配。”
  “嗯。”风朝里无所谓般地点点头，“最好是不要让老师们知道。”
  顾清欢擦着汗水，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膀：“诶，你跟云雾里到底什么情况啊？”
  风朝里无奈地看着他：“才刚开学半个月，接触也不多，也不怎么了解，你觉得能有什么情况？”
  顾清欢皱着眉头看了他半天，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最后，他吐出一句：“风朝里，我第一次觉得你像个渣男，撩人家妹子却又跟别人说彼此不熟一样。”
  风朝里阴笑着朝他拱手：“彼此彼此，你哪能算别人，你是我内人。”
  ......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又觉得怪怪的是怎么回事？
  突然gay里gay气？
  九月中旬的天气，入秋而转凉。
  那耀眼的阳光开始半掩映于厚厚的云层，没有那么晒了之后，女孩子倒是很欢喜。
  老班偶尔会来看看情况，也似乎是听见了学生之间的风言风语，看云雾里和风朝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起来。
  但是他们两个之间仍然保持着远距离的状态，以至于老班观察了一个星期也没观察出什么猫腻来。
  心照不宣地彼此逃离。
  直到某一天晚自习下课后，云雾里洗完澡出来，寝室里面的室友张灵韵问了一句：“云雾里，你跟风朝里到底怎么回事啊？”
  温馨和另外一个室友周宁也看了过来。
  云雾里擦着自己的头发，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她：“什么怎么回事？”
  张灵韵像是个大小姐，并非是公主，生的也普普通通，倒是有一身的公主病，也是个直肠子。
  你要说她有什么坏心眼，其实也没有，但是你要说她很好，她又喜欢挖苦内涵人家。
  “好像很多男生都喜欢你，风朝里甚至还在军训刚开始的那一天在寝室里面对安澜教官说没准以后能跟你在一起也说不定。”张灵韵坐在床上，满眼轻蔑地俯视着她。
  云雾里有点尴尬。
  他......他说了这种话？！
  “云雾里，你说你老了的话，还会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吗？”见她不回答，张灵韵继续阴阳怪气地讽刺。
  云雾里背过身，没有搭理她。
  镜子里面那张脸，美得倾国倾城。
  那些男人为什么喜欢她呢？
  无非就是因为这张脸。
  那么风朝里为什么会说出那么暧昧的话呢？
  想了很久，她找不到答案，便不再想了。
  夜深人静。
  空调吹久了有些冷，更何况空调还是对着云雾里的。
  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体都缩进被子里。
  刚才张灵韵的话让她觉得苦恼。
  这句话应该流传很久了，只是她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摸出手机，亮度调到最低，云雾里找到风朝里的QQ。
  他没有开通任何VIP，空间只有开通第一天发的一条“官方话语式”的说说，朋友圈只有一张蓝天的照片。
  除此之外，一干二净。
  没有分享日常，没有分享朋友，甚至父母都没有。
  想要询问，却又觉得难以开口。
  云雾里关上手机，手搭在额头上，又开始觉得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风朝里这个人很深，就像大海一样，表面看起来美好，风浪来时却是波涛汹涌，深处有着美丽，却也藏着无数的危险。
  满脸岁月静好的人，都藏着事情。
  同类。
  她睡了过去，深夜的几个小时，一如既往地反反复复醒来，又反反复复入睡，直到天明。
  今天依然是个阴天，风很凉爽。
  军训的时间已经开始进入一个倒计时了。
  大家都和安澜教官熟稔起来，突然要面临分比好像也有点舍不得。
  大家都在想要不要给安澜教官送一点什么。
  这种事情与云雾里无关，因为殷勤还在八卦她跟风朝里的事情。
  说实话云雾里不想跟殷勤说自己跟风朝里的那些小亲密，因为她总觉得殷勤是喜欢风朝里的。
  跟最好的朋友喜欢的人有一些亲密接触，在云雾里心里觉得是背叛。
  然而事情都有两面性。
  因为殷勤没有跟风朝里在一起，就算真的喜欢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那么两者就存在公平竞争。
  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那个男生，她还要跟那个男生有亲密接触，怎么看都是一杯绿茶。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云雾里不想聊。
  她甚至不知道殷勤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风朝里在寝室里面说的那句话。
  “里里，我觉得如果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挺好的，郎才女貌简直般配得不要不要的！”殷勤眼睛里面闪烁着星星。
  嗯？
  嗯！？
  云雾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便是惊讶地看着身边的殷勤。
  她在胡说些什么？！
  “你......”云雾里眨眨眼，“我还以为你喜欢......”
  殷勤也眨眨眼：“啊？我是见帅哥都喜欢，有什么问题吗？”
  “......”
  没有问题，是我格局小了。
  云雾里却很苦恼，她没工夫去想恋爱的事情。
  全班都在想为安澜教官挑选临行礼物，为此班干部还特地在晚上找老班支开安澜教官，跟全班开了个小会议。
  可惜最后也没讨论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来，有人随波逐流，有人想送“杯子”，有人想送类似于同学录的东西，写下全班所有人的祝福。
  云雾里看向坐在上面的风朝里，他抿唇，偶尔蹙眉，在灯光下耀眼夺目。
  哦......他军训这么久好像也没有晒黑啊。云雾里脑海里回荡着这一句话。
  云雾里打算给安澜送一本书。
  说实在的，他们之间的交际太少了。
  那点若有若无的关心被压抑着，云雾里不止一次注意到，只要自己看向他，那么他就会看向自己。
  人类一旦被感性所控制，冲昏了头脑，理性这种东西就会变得可有可无。
  学校里面有图书馆和自习室。
  图书馆很大，各种各样的书都在其中，不排除为了保证学生劳逸结合还放了小说和漫画。
  分好列，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地堆砌好。
  可是要在书海里面找到一本合心意的书真的是很为难。
  云雾里想起家里面也有一个书房，放的都是一些名着，云雾里来了后，也会放几本童话书。
  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风朝里。
  整个图书馆安安静静的，穿着校服的正在努力复习的基本上是些高叁党，整个图书馆似乎就只有几下翻书声。
  她正巧看中了一本书。
  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
  它放在外国文学一栏上，有点高，云雾里需要踮起脚尖。
  身后的气息如影随形。
  一只好看的手越过她的头顶，帮她把那本《局外人》拿了下来。
  回头一看，就看见风朝里那一张温柔笑脸。
  不过现在笑得跟狐狸一样。
  他离她很近，风朝里可以闻到她发间的清香，云雾里可以听见他浅浅的呼吸。
  云雾里正想出声，就被风朝里一个噤声的姿势给打断，指了指墙上“保持安静，禁止喧哗”的警示牌。
  有的时候，你躲着一个人，他也躲着你，但是当他突然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们彼此并不是躲着彼此，而是躲着世俗的目光。
  私下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打破规矩，不远千里来见你。
  很浪漫，可惜不适合她。
  他穿了白色的短袖，前面是一只哆唻A梦。
  他似乎很喜欢哆唻A梦。
  颈下隐隐约约露出一半锁骨来，精致动人，眼神温柔得仿佛波光泛起一片潋滟。
  “你怎么在这？”云雾里压低声音问。
  风朝里扬了扬手里的书：“图书馆你家开的？我不能在？”
  哦，人是长得挺好看的，如果没有那张嘴就更好了。
  他翻着书，很快地扫了一眼：“你看完了吗？”
  “嗯。”
  “有什么感想？”
  感想？
  云雾里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眼，干净透澈的眸子内，弥漫着一股清流。
  “荒谬、压抑、向往。”她说。
  “向往？”风朝里合上书，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希望成为莫尔索那样的人？”
  “不可以？”
  风朝里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挑眉把书递给她：“可以。祝你成功，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图书馆的书不卖的。”
  哦，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
  云雾里耸耸肩，将书抱在怀里：“我知道，我只是来考察，等会回网上订，时间充裕。”
  “祝你好运。”风朝里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即转身离去。
  柔软的发丝，留有满手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