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感谢梦里珀修斯的经常造访。
  哈莉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完美地割裂梦境与现实了——
  哪怕在上一秒的梦里，那个无耻下流的英俊少年还亲着她的耳朵，喃喃低语，“谢谢哈莉带来的礼物，我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吃的糖果，与最好看的鲜花了……”
  可下一秒当哈莉从格兰芬多的宿舍中醒来，她已经可以见怪不怪了，装作什么都没有梦到的若无其事——除了她红彤彤的小耳朵会暴露点什么属于少女的羞愤，其他的，就毫无痕迹了——
  梦里的珀修斯会执着地追问她，究竟喜欢不喜欢他。
  梦里的珀修斯还会黏糊糊地和她表白，会说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到根本停不下来——
  难不成，难不成这其实是她内心深处的渴望的投射？！
  她是有点希望听到珀修斯的表白啦，可，可她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希望珀修斯，要那样“身体力行”地展示着他“深刻”的喜欢——
  随着哈莉洗漱完毕。
  她完全将那奇奇怪怪的春梦抛诸脑后了。
  回归现实生活——她和罗恩还是没有和好。
  哈莉能感受到有一天，罗恩几乎就要和她和好了——
  然而不幸的是，那一天丽塔·斯基特的文章发表了，这似乎使罗恩更加坚信哈莉是一个喜欢大出风头、炫耀自己的人。
  赫敏很生她们俩的气，她在两人之间来回奔走，试图强迫他们互相说话。可是哈莉不肯让步：她坚持说，除非罗恩承认哈莉没有把名字投进火焰杯，并为指责哈莉撒谎而向她道歉，她才会跟罗恩说话。
  本来她听了梦里头珀修斯对罗恩心路历程的剖析。
  在过了气头后，她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甚至有想过要不要主动去和罗恩修好，可是当她发现罗恩只是因为看到了报纸上的文章，就拒绝与她和好——
  他宁愿相信那个他根本都没见过的记者的信口雌黄，也不肯相信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好友——他真的相信她是那个爱出风头、喜欢抛头露面的救世主小姐吗？！
  “这一切又不是我造成的，”哈莉固执地说，“是他的问题。”
  “你很惦记他！”赫敏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他也惦记你——”
  “惦记他？”哈莉说，“我才不惦记他呢……”
  然而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哈利非常喜欢赫敏，但赫敏和罗恩是不一样的。
  如果你选择了赫敏作最好的朋友，就会少掉许多欢笑，而在图书馆里的时候逗留的更长了——当然，并不是说陪赫敏在图书馆里不好，而是没有罗恩这个学渣相伴，哈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格兰芬多铁三角少了哪一个。
  磁场、气氛、包括心情，总之哪里都不太对劲了——
  克鲁姆也经常出现在图书馆里，哈莉想知道他究竟是在温习功课，还是在寻找能够帮他顺利完成第一个项目的办法——反正哈莉自己，是一丁点儿头绪都没有。
  赫敏常常抱怨克鲁姆在那儿——他倒从来不找她们的麻烦——但是经常有女生成群结队地躲在书架后面窥探他，赫敏觉得那些声音干扰了她的注意力。
  “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赫敏瞪着克鲁姆轮廓分明的侧影，气愤地嘟囔道，“她们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名！如果他没有搞那一套偷鸡的假玩艺儿——”
  “是朗斯基假动作。”哈莉咬着牙纠正道。
  她一方面不愿意别人乱说魁地奇运动的术语。
  另一方面，她想象着如果罗恩听见赫敏谈论“偷鸡的假玩艺儿”时，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当你满心害怕一件事情、希望时间能够放慢脚步时，时间总是不会满足你的愿望，反而会加快它的前进速度。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第一个项目之前的那些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就好像有人把时钟拨快了一倍，哈莉不管走到哪里，内心都充满了无法控制的恐慌。
  哈莉想到了小天狼星，她内心那种紧绷绷的感觉才似乎松驰了一些。
  就在今天夜里凌晨一点，他们将会在公共休息室的炉火边见面——但愿别出什么娄子，最近其他事情都乱了套——而海格又突然约她今晚半夜十二点到他的小屋去找他，穿着隐形衣——
  这就意味着必须把时间卡得很紧，才不会耽误与小天狼星的会面。
  海格还从未这么晚叫哈莉到他那里去过呢。
  哈莉决定赴约，速战速决，海格带着穿着隐形衣的她，先去找了马克西姆夫人？！
  难道海格要给她看的就是马克西姆夫人？那么她随时都能看见她啊……毕竟马克西姆夫人那么大的块头，是很难被外忽略的……
  不对，马克西姆夫人似乎也受到了和哈莉同样的待遇，因为过了片刻，她用玩笑般的口吻问道：“你把我带到哪儿去，海格？”
  他们在前面月下散步，哈莉小跑着跟在后面，不时地看看手表，心里越来越焦躁。她不会错过跟小天狼星的会面吧？
  正当哈莉准备返回城堡，可是就在这时——他们已经绕着禁林边缘走了很远，城堡和湖泊都看不见了——哈莉听见了什么动静。
  有几个男人在前面大声喊叫……
  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厉的咆哮……
  海格领着马克西姆夫人绕过一片树丛，停下了脚步。
  哈莉赶紧跟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还以为看见了几堆篝火，男人们围着火跳来跳去——接着，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火龙。
  四条模样十分凶狠的成年火龙，被关在厚木板围成的场地里。
  用后腿支撑身子站立着，发出阵阵吼叫，呼哧呼哧地喷着鼻息——一团团火焰从它们张开的、长着獠牙的嘴里喷出，射向黑暗的夜空，它们的脖子高高昂起，嘴离地面的高度达五十英尺。
  场地上至少有三十个巫师，每七八个负责对付一条火龙。他们拽着链条，拼命想制服四条巨龙，那些链条连接着拴龙腿和龙脖子的大粗皮带。
  哈莉完全惊呆了。
  她抬起头，在上面很高的地方，她看见了离她最近的那条黑龙的眼睛。
  瞳孔像猫眼一样是垂直的，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那双眼睛暴突着……黑龙发出一种可怕的声音，是凄厉而刺耳的哀号……
  “待在那里别动，海格！”靠近栅栏的一位巫师喊道，一边紧紧拽住手里的链条，“它们喷火能喷出二十英尺远，你知道的！我看见这条树蜂喷过四十英尺！”
  “真漂亮啊！”海格柔声细气地说。
  “没有用！”另一位巫师大声嚷道，“念昏迷咒，数到三，一起念！”
  哈莉看见每位驯龙者都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昏昏倒地！”他们异口同声喊道。
  昏迷咒如火箭一般射向漆黑的夜空，迸出的火星像阵雨一样落在四条龙长着鳞片的厚皮上——
  那条好几吨重的强壮的、鳞片乌黑的巨龙。
  很慢，很慢，却是轰然倒地，哈莉可以发誓，这声巨响震得她身后的树木都颤动起来了。
  驯龙者放下魔杖，走向倒在地上的巨龙，每条龙都像一座小山。驯龙者匆匆地拴紧链条，把它们牢牢地系在铁柱上，又用魔杖把铁柱深深地钉在地里。
  哈莉跟着海格他们一起走向栅栏。
  刚才警告海格不要靠近的那位巫师转过身来，哈莉认出来了，是查理·韦斯莱——罗恩的哥哥。
  “一共四条……”海格说，“这么说，每位勇士需要对付一条，对吗？他们需要做什么——与火龙搏斗？”
  “我想，大概只是从火龙身边通过吧。”查理说，“如果情况不妙，我们随时上前援救，给火龙念熄灭咒。他们要的都是抱窝孵蛋的母龙，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摊到匈牙利树蜂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它的后面和前面一样危险，你看。”
  查理指了指那条黑龙的尾巴——也就是查理口中最凶的匈牙利树峰。
  哈莉看见这条匈牙利树峰的尾巴上每隔几英寸就冒出长长的、青铜色的利刺——
  从海格和查理的对话中，哈莉得知——哪怕她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她，一个才四年级的学生，第一个项目，好像是要和巨龙搏斗？！
  哪怕只是从它们身边经过，对于她来说，想必也是巨大的挑战了——当然，哈莉觉得肯定不是简单地从它们身边经过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