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情绪

  第二天夜里凌晨两点，叶纯霏还在睡梦中。
  病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叶纯霏以为是隔壁床的小孩做梦了，睡眼惺忪间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叶母的床边，不知道在做什么，吓得她立刻坐直身子。
  “霏霏，是我。”
  叶父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其他人睡觉。
  叶纯霏没想到他这个点回来，叶纯霏刚要起身，叶父说：“你躺着睡吧，我先来看看，待会儿回去洗个澡，明天早上来和你换班。”
  叶纯霏睡意正浓，听到他这么说又躺了回去。
  叶父在病房里没待多久就回去了。
  叶纯霏早上醒来，叶父已经打好了早餐，在给叶母洗脸。
  “霏霏醒了？洗漱一下吃早饭吧！是我们小区外面那家包子店的包子。”
  叶纯霏扯过身上的衣服闻了闻，要是待会儿去学校的话，还得先回家换身衣服。
  吃过早饭，叶纯霏坐上回家的公交车。
  这两天她在医院，晚上都没和钟熠打视频，每次钟熠的视讯打过来，她都挂掉了。
  借着要照顾叶母不方便的由头，在网上随便搜了几个撒娇哄人的表情包，钟熠的怨气很快就消散了。
  叶纯霏下午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同桌梁晶晶的表现有些微妙，她老是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叶纯霏也不想去猜她到底想说什么，反正憋不住的时候自然就会说出来了。
  第一节下课后，叶纯霏去办公室找了趟科任老师，把这两天课上的作业都补交了上去。
  回教室的时候，她看见钟熠直白的注目礼，但选择忽视。
  物理没考过他这件事让叶纯霏觉得自己的方案好像也不是那么有效，她对两人是否要继续这场爱情游戏开始动摇。
  下午放学，叶纯霏在收拾书包，钟熠已经站在过道等她了，梁晶晶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对叶纯霏道：“同桌，我能理解你，要加油哦～我就先走了，拜拜。”
  这话说得叶纯霏莫名其妙，叶纯霏还想问她，对方已经溜走了，不远处的舒丽娟看着她，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吴明这两天跟着钟熠吃了很多冷空气，昨天也是买完水出来人也没了，今天叶纯霏终于来上课了，却一个正眼都没给钟熠，吴明看在眼里，放学早早就溜了，小情侣的事，他不掺合。
  从教室到校门口，钟熠一直跟在叶纯霏的身后没说话，就像不认识的两个人只是顺路而已。
  期间，叶纯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钟熠都冷着一张脸只看前方的路。
  到了公交车站，钟熠也不走，就站在叶纯霏身边，像根人形柱子。
  叶纯霏到底没忍住：“钟熠，要不你先回去？”
  跟着她又不说话，还不如早点走了，免得站在她跟前心烦。
  钟熠看了眼叶纯霏，没说话。
  公交车来了，叶纯霏跟在队伍里上了车，没想到钟熠还跟着她一起。
  “你怎么上来了？”叶纯霏看了眼公交车的门还没关，“你快下去吧！这趟公交和你家方向相反。”
  钟熠没说话，而是拉过她的手，走到后面的空位坐下。
  “钟熠，你做什么啊？”
  叶纯霏努力克制的语调，怕吵到其他人。
  “不做什么，就是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他还牵着她的手，叶纯霏挣扎了好几下，没甩掉。
  “男朋友送女朋友回家天经地义。”
  他这几天没见着她就算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还说和他打视频，这两天回消息都算不错了，视频想都不要想，打一次挂一下，再打再挂。
  叶纯霏见拿他没办法，只有默默由他去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钟熠突然开口问：“你妈妈好点了吗？”
  叶纯霏顿了几秒说：“嗯，恢复得还不错，在医院养一阵子就可以回家了。”
  既然叶母没什么问题，那她为什么冷了一天的脸？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从学校到叶纯霏家没几个站，下了车，钟熠还一直跟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边的烧烤店开始生火。
  叶纯霏走了一阵倏地停下脚步，她转身对钟熠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钟熠想也没想，答道：“你家楼下。”
  “叶纯霏有些烦躁，她拉着钟熠走到人少的地方，耐着性子说：“我们两个是早恋，你知道吧？你一直跟着我到我家楼下，万一被我爸妈看见了呢？”
  钟熠说：“你妈在住院，你爸在医院照顾，碰不上他们。”
  叶纯霏无语：“那还有其他人，我的邻居，他们看见了肯定会在背后说我。”
  少年这次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淡淡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说：“叶纯霏，我们公开吧！”？？？
  叶纯霏用“你疯了么”的眼神看着他，他们还是中学生，公开恋爱？怎么可能！而且她又不是真的喜欢他。
  钟熠接着说：“之前那封情书，明明我们都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你还帮别人送，还和你的同桌说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舒丽娟说了那么长一串，他其实都没怎么听进去，唯有与她相关的，他听得很清楚。
  叶纯霏看着钟熠有些受伤的表情，搞不懂他为什么那么委屈，明明考第一的人是他，却一直装无辜。
  这些天，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做计划，连个随堂考都考不过，色诱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用，不如直接说破，今天就分了好了。
  叶纯霏开始破罐破摔：“那不然呢？京大附中的校规明文规定不允许学生早恋，我不藏着掖着，难道拿着大喇叭公之于众？”
  钟熠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吴明问他的时候，他都大方承认了，为什么到了叶纯霏那里就不可以，不说昭告天下，至少身边人是可以说的吧？
  钟熠知道叶纯霏和班里人都不怎么熟，但是同桌应该可以算例外，结果叶纯霏连同桌都守口如瓶。
  女生表情冷冷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钟熠不敢多看，他走进叶纯霏低下头：“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两天没见你有些想你。”
  他伸开双臂想要拥抱她，叶纯霏退了两步说：“钟熠，我觉得我们”
  她话还没说出口，钟熠立刻向前拥住她：“好，我知道了，我们明天学校见，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就不送你到你家楼下了。”
  男生的校服上有着淡淡的香味，叶纯霏整张脸被闷在他的胸膛，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包括最近几天的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