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追寻

  章四.追寻
  警车在乡间小路上行驶，不久后便在莱斯湖山区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杨警官，这两台车子还停在这里耶，车子里的人该不会上山了吧？」小黄抓着头皮。
  「不用管他们了，我们快点上山吧。」杨警官跨越封锁线。
  「嗯。」
  三人在一栋古老的建筑物停下脚步，被外力撞倒的大门佈满血跡，从外头还看的出一具仅剩下骷髏的残破尸体。
  「怎么又有人死在这儿了？」杨警官走到尸体前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陈法医打量着尸体：「这具尸体上的血跡都还没有乾掉，应该是两个小时前左右遇害的。」
  「这里好臭啊。」小黄捏着鼻子说道。
  骷髏上还黏着细碎的肉渣，一旁的地板上掉了许多脏器，看起来格外噁心。
  「难不成是山下那两台车子中的人吗？」小黄问着。
  「那些人真的上山了……」杨警官说道：「我们先把那群人找出来再说吧。」
  「等等，你们看，他的身上有个皮夹。」陈法医将掉在尸体一旁的黑色皮夹捡了起来，并将它打开，拿出一张名片，上头写着：黄易昇，张氏企业董事长－张鸿海之随从兼助理。
  「张鸿海？那是谁啊？」小黄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你不知道张氏企业吗？」杨警官回答。
  「以前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听说是家黑心公司。」小黄抓了抓头，同时有一点白色的头皮屑落了下来：「所以说，那个张鸿海也在这座山上囉？」
  「既然连他的助理都在这儿了，那应该就没有错了。」杨警官说道。
  「那他们到这座山的目的究竟是……」小黄又问。
  「那种黑心企业的老闆，绝对是贪图这座山上的祖母绿。」
  「他是从哪打听到山上有祖母绿这件事的啊？」
  杨警官开始觉得不耐烦，「这就要问他自己了，我又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喔，我的问题好像太多了。」小黄自言自语。
  杨警官半开玩笑的说：「呵，是我的耐性太差了吧。」杨警官自小的耐性就非常差，那时他数学作业的答案几乎都是随便写上去的。
  陈法医问道：「那这具尸体怎么办呢？」
  「先将它搁在这儿，要回去时再带走，我一定要把倖存的其他人救回来。」杨警官说着。
  「好。」
  杨警官看着前方壮丽的山璧，不禁產生了一丝尊敬感。
  「杨警官，你干么停在那儿呀？」陈法医问道。
  杨警官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便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我过世的父亲，他曾经是这座山上的驻警，以前这座山曾是个观光圣地，只可惜后来发生了第一件谋杀案时就被政府封锁了。」
  「没想到杨警官你父亲也是个警察啊，他生前一定亲手解决了许多案件吧。」小黄带着崇拜的眼神说着。
  「很久以前了。」杨警官答道：「不要再提到这个话题了，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提起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啊。」
  「抱歉。」小黄带点歉意的低下头。
  「没关係。」
  风吹动了原本不动的云朵，随即分散成洁白的云雾，树林里枝叶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照射在上头的阳光被枝叶分割成数条纹路，照映在三人的头顶上，整体而言显得非常寧静祥和。
  但事实并非如此。
  ●
  我的脚已经开始酸痛了，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不累死人才怪，我的衣服原本都已经乾了，现在又被汗水给濡湿，这种潮湿又黏腻的感觉真噁心。
  「热死人了，山路又这么难走，我回去之后体重一定会减少个五公斤。我把小凡救出来后，一定马上逃离这座该死的山。」
  「你说的也对，如果我们在这座山待太久的话，一定会被它们抓到的。」我说着。
  不知道小精灵何时会再发现我们，然后将我们吃下肚，一想到这里我就全身发毛，脑海中又浮现出小精灵那惊悚的模样面貌。
  我真希望现在可以遇见任何一名警察，就算是那种中年又有地中海的老警察也好，至少他的身上还有枪。要是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迟早都会被那群该死的怪物发现，并且被它们杀死。
  虽然毒辣的太阳掛在蔚蓝的天空上，但是却有一种诡异的气氛，昨天要上山时还听的到野兽的咆哮声，现在却连半点声音也听不到，真的是太不寻常了。
  「你干么露出那种忧鬱的表情啊？」阎亦诚向我问道。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昨天明明还听得到动物的叫声，现在却连隻昆虫的鸣叫声也没有。」
  「或许牠们全都去睡觉了，或者是集体迁移。」他向我开着玩笑。
  我解释道：「不，或许是集体自杀了，因为受不了某种强烈的惊吓而奔走他乡，这种行为一直是生物界中的一大难解之谜啊。」
  「管他的，只要不影响到我们就好。」阎亦诚说着。
  「真不知道该说你笨还是阿沙力。」我笑道。
  「我只是觉得不一定要用严肃的态度来面对每件事，这样只会增加自己的压力罢了，与其这样折磨自己，还不如去死一死还比较好。」阎亦诚说道。
  「希望小精灵别找到我们才是。」我说道。
  「不要太严肃啦，放轻松，不要让害怕的气氛攻进我们的心房！」阎亦诚说着。
  阎亦诚从一旁捡起两根粗大的树枝，「那群死精灵随时都会出现，把这个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接过树枝，「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啊？我们好朋友一场嘛。」阎亦程说道：「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不然脚会酸死的。」
  我望着青翠的绿树，真的连隻昆虫也看不见，这到底在暗示着什么？是因为小精灵的威胁吗？所有的答案现在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阎亦程站了起来，并伸了个懒腰，「休息够了，继续走吧。」
  「好。」
  ●
  杨警官察觉了这种阴森的气息，「你们不觉得所有鸟类昆虫的叫声都消失无踪了吗？」
  「嗯，真的非常诡异，这种深山怎么可能寂静无声呢？好歹也会有几隻蟋蟀的叫声吧？」陈法医推了推老花眼镜。
  微弱的绿色光芒与小孩子天真的歌声渐渐散了开来，伴随而来的是一群犹如侏儒般的怪物……
  「该死！那是什么东西啊？」杨警官首先出声，语毕，便将手枪拔了出来，开了保险上膛。
  「我的老天啊……那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小精灵吧？」陈法医惊讶的望着这群有着绿色眼珠的怪物。「真是大开眼界。」
  「它们追过来了！」小黄大喊着，同时也拿出手枪。
  那群怪物就像是饥饿的黑豹一般，找到了活生生的猎物，露出了惊悚的笑容与黑黄的烂牙，黑色分岔的舌头从它们的嘴里蔓延了开来，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彷彿随时都会展开一场血腥的杀戮……
  「快开枪！」陈法医大喊。
  杨警官与小黄同时扣下板机，强烈的后座力让小黄跌坐在地，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他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所以让他紧张不已。杨警官连续的开枪，动作非常熟练，子弹射入小精灵的身体，喷出一道萤光剂般的绿色血液，从中瀰漫着一股腥臭。
  小精灵的数量一点都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就像是永远打不死的蟑螂，非常难缠。
  陈法医迈开脚步，「快跑！，它们就算被杀死了，也还是会再生！」
  杨警官和小黄转头就跑，小精灵依然不放弃的追着……
  电光石火之间，有一隻精灵扑向小黄，它用那细小尖锐的烂牙一口咬住了小黄的喉咙，小黄发出乾呕的声音，同时喷出一道血注。
  小精灵大口的咬下小黄的头颅，「喀喀喀……」大量的脑浆与鲜血一拥而出，「哗啦」的一声落在地面上，小精灵抓起小黄的脑袋，用那塞满污垢的指甲撕下他的脸皮，白色的头骨露了出来，死不瞑目的眼神显得格外恐怖，小精灵彷彿非常喜爱人类的眼球一般，马上将小黄的眼珠挖了出来，飢饿的塞进它的血盆大口……
  另外几隻精灵将小黄的四肢扯了下来，剩下不完整的躯干，断口处血肉模糊，垂掛在一旁的肌肉左右摆动着，它们满足的吃着小黄的四肢，它们俐落的将手部的筋咬断，便吞了下去。
  远方的几隻小精灵迅速的跳到的小黄的躯干上，将小黄的肚皮撕开，所有的内脏都被挖了出来，它们咬碎小黄的肝脏，肝脏在他们口中化为烂烂的泥状物；肠子掛在一旁的矮树上，整具尸体支离破碎，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具尸体……
  「小黄──！」杨警官近距离的看见这残忍的画面，心里悲慟不已，杨警官的哭喊声大过于小精灵啃食着小黄尸体的声音，显得更悲栖、感伤。
  陈法医拉着杨警官的衣领，「我们快点跑吧！你留在这里改变不了什么，你要代替小黄活下去啊！」
  两人一同奋命的往前跑，后方的小精灵还在吃着小黄的脏器。
  他们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疲惫的坐了下来，「妈的！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牲、杂种、废物！」杨警官继续宣洩着，并用力的槌打着地面，碎石子将杨警官的手刮的鲜血直流。
  「不要再打了！再这么下去你会死掉的！」陈法医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生离死别，他的人生歷练自然比杨警官来的深，陈法医现在希望的，就只有杨警官能尽快恢復过来。
  杨警官的眼泪不断流了下来，「你不要管我，让我好好发洩一下吧！」
  陈法医基于无奈，只好让杨警官独自静一静。
  ●
  我们继续往山顶的方向走，我仔细看了一下四周，还真是风光明媚，昨天上山时都没有那种间功夫欣赏呢。
  这段路上小精灵都没有出现，我应该要感到庆幸才对，要是被它们发现了就难保下次可以活命的机会。
  「真奇怪，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啊？老张带着小凡应该没有理由走的这么快吧？」阎亦诚向我问着。
  「老张他应该在我们熟睡时就连夜赶路了。」我继续说：「现在距离莱斯湖应该也只剩下五百多公尺，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再三十分鐘就到了。」我回答，同时将头转向天空，天色又暗了下来，我觉得今天还真是漫长，现在终于可以不必受到太阳的折磨了。
  细雨从乌黑的天空缓缓飘下，淋在我们两个的头顶上，我还是比较喜欢下雨天，至少不会像晴天一样让人热到想哭自己的爸爸。
  「山上的天气总是多变的。」阎亦诚指着前方的针叶木，「先到那棵大树下躲雨吧，不然我们都会变成地中海的。我可不想变成那样，丑爆了。」阎亦诚奔向前方的大针叶木，现在要避雨与能靠它了。
  「嗯。」我也跑了过去。
  雨势渐渐变大，雷声也响了起来，就像是上天的怒号一般，叶片不停的飘下，最后停留在潮湿软烂的泥地上。
  「看来这场雨会下到明天了。」我望着与夜色同一色系的乌云说道。希望这场雨能快点停，才不会眈搁了赶路的时间。
  雷声轰轰作响，青蓝色的雷电劈在远方的大树上，大树瞬间变成了灰烬。
  我原本以为情况并不会像恐怖小说中那么糟，没想到现在又下起豪雨，这根本就是百分之百恐怖小说中的情结。
  这种气氛与十五年前完全相同，我虽然不愿再想起那件往事，但当年的景象却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
  不要再想这件事了。我一直这样提醒着自己。
  绿色的微弱光芒又出现了，小精灵找到我们了！
  「跑！」我大吼。
  阎亦诚尾随在我的后方，雨水随着强风打在我的脸上，根本就看不见前方的路，因此我们只能盲目的向前跑。
  那群讨人厌的小精灵紧追在后，并且发出刺耳的高音，彷彿非常喜欢猎杀人类一般，兴奋的不得了，在我的心理萌生出了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被这群该死的东西逮到。
  我往后看了它们一眼，白色又稀少的毛发被雨水淋湿，覆盖住了它们绿色的大眼珠，嘴边流下了噁心的黑色液体，显得腥臭无比，那应该就是它们的唾液，我隐约的看见其中有几隻肥大的蛆虫在蠕动着，黑色的舌头发出嘶嘶的怪声，它们就像是水中的女鬼一般，想将我们拖进没有尽头的无底洞，再一一将我们撕碎。
  我大口的喘着气，脚变得无力、轻盈，并觉得无比的痠痛。
  此刻，我正好踩到了路面的青苔，并反射性的抓住阎亦诚的衣角，我和他一起跌入了山沟下，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