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1

  徐凛月与他相隔不到半米，距离很近，近的可以隐约嗅到萦绕在他身上，浅浅的柠檬柑橘的味道，异常好闻。
  这味道一直顺着鼻腔缓缓流入脑海。
  徐凛月不自觉放松，被柑橘清甜的味道环绕着，脑中清明了不少。
  在徐凛月眼里，对男生的印象——大约就是在高中密闭的教室里，夏天每天中午回教室时久久无法散去的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热气的汗臭味。
  尤其是后排靠近清洁区那片。
  自己曾有幸靠近过那两排，那段时间她连学习都荒废掉了，每天只琢磨带点什么香包风扇来学校。
  四个字，生不如死。
  那段日子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徐凛月现在每每想到高中脑子里蹦出来的都是那段伴随着奇怪味道的记忆。
  而面前男生却是很干净。
  两人面对面，一丝尴尬蔓延在两人之间，谁也没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转过来咋样，在这边还适应吗？”陈嘉映不着痕迹的重新开启话题，微微偏过头，语气自然地问道。
  正说着话，一旁的谢雨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口，保温杯中灌入的热水丝毫没有冷却的想法，还泛着热气，刚送进口中，舌尖冷不防被烫到。带着痒意的灼烧感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
  好烫。
  又将视线转回这两人之间，谢雨视线一个劲的在两人身上徘徊，脸上浮上一丝惊讶。
  同窗一年，如果让她形容陈嘉映这个人，那就是长着绅士面庞的自来熟。面对第一次见的人都能像对着许久不见的损友一样开玩笑。
  和他不说话时温顺儒雅的感觉完全判若两人。
  平时是个很能活跃气氛的人，以往研学，聚会活动都是他来组织热场，带着大家玩。
  今天倒是腼腆起来了？
  “嗯，挺好的。”虽然她来了一段时间，已经逐渐适应。不过于陈嘉映而言，她还是第一天转来的新手。
  对于他友好地关心自然也乐于接受。
  “那就好。”
  接着又陷入沉默。
  徐凛月动了动嘴，还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最后也没能开口，至少现在，她和面前人还没有熟到可以随意聊天的地步。
  她其实算不上内向。虽然经常有人说她文静，但大部分都是只见过几次面，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相熟之后，就是两码事了。
  这你一问我一答，谢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相亲角。
  实在看不过去之际，终于在一片沉默中开口，对着陈嘉映调侃到 “喂，好歹咱俩也是一年的同班了。”
  “怎么不问问我适不适应？”
  谢雨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落下来，像是一团暖阳照至冰窖，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氛围突然之间无影无踪，开始变得自然起来。
  徐凛月身子终于放松下来，没了刚刚的拘谨，靠着椅背听着两人的聊天。
  听到这话，陈嘉映笑了笑，上扬了语调“那你适不适应？”
  这话虽是对谢雨说的，但陈嘉映眼神却一直盯着对面的女孩未曾离开，见徐凛月展开笑意，陈嘉映突然心头一陷。
  操…
  她笑得好好看。
  这是陈嘉映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经意晃了神。
  “对了你病怎么样了？怎么感觉你瘦了？”
  “肺感染，问题不大。”
  “看，身强体壮呢。”说完还展示了抬手下小臂肌肉，他声音本来就亮，此刻语调上扬，引得周围几个女孩都乐了起来。
  下课的时间几分钟像是开了倍速，感觉才过了五分钟就见张嫄从外面走进来。
  后面出去休息的学生接连涌入，虽然没响铃，但下位的学生们已经自觉回位，已完全做好上下一堂课的准备。
  “好了，都回位。”恰在此时铃声响起，旁边被他占了位置的女生就在旁边等着，陈嘉映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
  但正事还没来得及说。
  刚刚光顾着聊天去了。
  不是他不想等下课，一般最后一节临近放学的那节课结束，是所有学生溜的最快的。
  几乎是铃声还未打完，学生已如同水流似的争先离开，教室里估计只剩授课的老师还在。
  他加快语速，身体也跟着走出来，“明天下午没课，周凡过生日，准备搞个聚餐，你们也一起来吧。”
  后面又特意为徐凛月补充，“周凡是我室友。正好认识一下？”
  “我可以啊。阿月你呢？你去我就去。”
  徐凛月有点犹豫，不太想去但也不知道怎么拒绝。
  “也有女生，不会很晚的。”
  “好吗？”
  邀请到这个份上，徐凛月也不太好意思拒绝了。
  “好。”
  陈嘉映连忙点头，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弧度，两边的梨涡陷了进去。“那到时候给你发消息哈。”
  徐凛月点头。
  突然想到明天的图书馆预约，她拿起手机将已经预约好的位置取消。
  虽然，这四楼靠窗的宝位，是她好不容易捡到的。
  聚会也挺好的，总得认识些新朋友。从转来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她的班级交际圈也只有谢雨，以及，以谢雨为中心的另外一个叁四人的小团体。
  她与另外几人聊天时如果没有谢雨作为“纽带”也会时不时陷入尴尬。
  反观谢雨，性格开朗，朋友成群。要是哪天不想去上课，在手机上提一句让谁谁谁帮她答到的事就完全不用愁。
  这么说着，她突然有些期待了。
  思绪飘飘然的，一会想着明天穿什么，一会想着明天都会遇见那些人，还有陈嘉映的室友也是个帅哥吗？
  “第二排中间那个女生。”
  陈嘉映顺着老师的目光往第二排望去，见徐凛月发着呆，双眸染上一丝担忧，但又无法直接提醒。
  徐凛月注意力压根没在这儿，两耳完全没听进去老师说了什么。
  徐凛月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课堂上了，完全没意识到此刻被老师单拎出来的“幸运儿”是她本人。
  “穿白色衣服的女生。”张嫄又重复了一遍，一字比一字的语气沉，脸色有些难看的望向那一边。
  可惜主角还在“白日梦”，连望都没望这边望。
  教室有些过于安静了。
  张嫄一双眼染上火气，有哪个学生敢这样无视老师。尤其是捕捉到台下有些学生偷偷投来的目光，这样的无视，在张嫄看来无比的刺眼。
  四楼阶梯教室外，外面暖阳下，被裹上一层金丝的绿叶随着风轻轻舞动，一片祥和之境。与屋内形成鲜明对比。
  旁边在摸着鱼的谢雨，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她正在书上无聊的满处涂鸦，耳边伴随着讲台上那与安眠药无异的声音，还怪让人心安的。
  讲着讲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居然整个教室都默契的安静了。
  直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朝她们这投过来，谢雨收了随意的姿态，小心翼翼的朝台上望去，不出所料的，张嫄在盯着她们这边。
  只不过，主要是她旁边这位。
  ……这时她也不敢出声提醒，只能佯装调整坐姿，手却偷偷从桌上滑了下去，绕到她那边，不轻不重戳了下。
  没反应。
  又猛戳了下。
  果不其然，张嫄的脸色简直要吃人，谢雨感觉自己屁股像是坐在钉子上，实在不太舒服。生怕一个不小心火山就爆发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啧。”徐凛月慢一拍抬头，还没来得及转过去跟谢雨说话，先一步看到了台上老师“要吃人”的目光。
  这要还意识不到什么她就是傻子了，下意识站起来，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回答问题吗？
  再看谢雨，多半是刚刚才醒过来，也一无所知。
  徐凛月只能愣在原地，等着老师提示一二。
  就在她做好被请出教室或是罚站的准备时，背部突然被小幅度的拍了拍，转头就看到前排慢慢朝右边平移着的课本。
  “这里。”
  徐凛月定了定心神，看到彭之显手指住的那一段内容。对着同样页码的那一位置的一段话，读了出来。
  “坐下吧。”
  见徐凛月回答出来了，老师虽面色不虞，但还是放了她一马。
  徐凛月松了口气，将书扉页撕下了一小部分，朝后面的男生递过去。
  「谢谢。」
  没过多久便传了回来。
  「客气。」
  徐凛月将纸条揉成小团，放到了口袋中。
  陈嘉映将刚刚一幕收入眼帘，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默默放回了刚刚提问时移到后面的书，继续听着课。
  ————
  放心 程老师 马上来了。
  他是不会允许情敌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