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结局

  周书有云，穆宗光圣明昭皇帝讳元宁，高祖六子也。母曰孝惠皇后王氏。生之前夕，百年大旱，民不聊生。后，河清社鸣，景星云庆。高祖大喜，既弥月，改国号为鳞嘉，立为皇太子。
  鳞嘉二十年七月壬午，高宗崩，己酉，即皇帝位于太和殿。以明年为天庆元年，颁赦诏，开恩科。
  天庆元年正月丁酉，受朝，不举乐。戊戌，大祀天地与南郊。封兄元修为衡王，元延齐王，弟元安为睿王，迎太祖十子行年回京。己丑，召内外群臣举廉洁公正堪牧民者。
  春三月戊寅，赐陶重文等进士及第、身份有差。
  夏五月己卯，立皇后蓝氏。
  秋七月庚辰，有星孛于西北。丙戊，谕刑部清釐积案。
  是岁，北狄入朔方，怀远将军陈然击破之，斩首虏万余级，获其将如罗奕。
  ……
  三年冬九月壬戌，帝不豫，遣使召衡王于京。十月乙巳，大渐，遗昭传位衡王。是日，崩于勤政殿，年二十有四。十一月己亥，上尊谥，庙号穆宗，葬泰陵。
  周元宁至圣至明，身处东宫为太子二十载，不知不觉中，天下百姓都受其恩惠。然而，天妒英才，在位时日短暂，不幸染病，她这一生，只有短短二十四载。在位仅仅三年里，她平定北疆，仁厚节俭，任贤用能。她留给后世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周元宁缓缓闭上双眼，病痛的折磨让她连最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想自己短暂的一生，有过孤独，有过伤痛，也有过美好和希望。虽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但自己从未后悔过自己曾经做的一切。
  恍惚间，所有的痛楚都随风而散，周元宁只觉得自己也如风一般，飘向九天。
  再睁眼，恍若隔世，眼前站着一位少女。
  见周元宁醒来，少女欣喜若狂，上前忙握住周元宁的双手，“宁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周元宁一头雾水，不知眼前这位娇俏少女是何人。环顾四周，眼前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咫尺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恍若置身于缥缈的蓬莱仙境一般。
  再看看自己，身着淡粉色华服，衣袂飘飘裙裾飞扬。
  少女看周元宁默不作声，眉眼间染上了愁怨，“宁姐姐，我是皎皎啊，你还没想起来吗？”
  周元宁本想说些什么，记忆却像洪水一般涌上心间。
  原来，她是谷神。
  那时候，元宁虽然成仙数千载，却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空闲的时候，她最喜欢去找皎皎。皎皎偶得一芥子，虽然不大，但其中的道却完善，已然入了三界循环。
  皎皎有了这一物，甚是得意，时常邀元宁一起感受其中的芸芸众生，世间万物，修炼仙法。
  一日，元宁无聊，正瞧见芥子中有一小男孩正在跪在谷神庙中祈愿，祈求谷神救救他妹妹。
  皎皎也来了兴致，凑了过去，“姐姐，你看，好难得你也有信徒啦。”
  元宁道，“我可是上神，信徒什么的，我又不缺。”
  皎皎讪讪地说道，“宁姐姐，是我不好。”
  元宁忙道，“说什么呢，我怪你什么？怪你为了帮我积功德，巴巴地给我建了一庙，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皎皎这才露出一张笑脸，“宁姐姐，你就会说好话哄我，我不理你了。”
  元宁道，“我说的是实话，等你升了上神，你就知道了，这点信仰之力，对修炼只能说是锦上添花，算不上什么。”
  皎皎吐了吐舌头，“姐姐就会说大话，我才成仙多久啊，等我成了上神，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元宁摸了摸皎皎的脑袋，“别妄自菲薄了，你的机缘大着呢，你看看九天上，有谁像你，白捡了这么大的宝贝，我敢断定，有了这宝贝，不出百年，上神里必有你一位。”
  皎皎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真的吗？”
  元宁一脸的自信，“你不信我？皎皎，你别忘了，我可是最年轻的上神，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皎皎呢喃道，“竹仙说，宝物虽好，可它已经入了三界，我也算不上它的主人了，它好，我是能得到好处。里头要是乱了，天道也会惩罚我的。”
  元宁提高了声音，不满道，“那棵竹子又在胡说八道了。”
  皎皎拉过元宁的衣袖，“宁姐姐，你怎么老和他过不去啊。我觉得，竹仙说得对，他还告诫我，芥子里的事不要插手，小心因果。”
  元宁满不在乎，“他都老竹子了，还是一副老想法，上次，要不是我出主意，让你插手，这芥子里能这么好吗？能入三界循环吗？”
  皎皎还在拉元宁的衣袖，元宁烦了，“行了，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心些吧。”
  说话的正是竹仙。
  竹仙身着青绿色长袍，一脸的逍遥自在，“元宁，你是上神，可别带坏了皎皎。”
  元宁气极了，大声道，“竹子，有本事，你成神了再和我说话。明明自己还只是个仙，连成神的门槛都没摸到，好意思来教我？”
  竹仙道，“不敢不敢，上神发话，小仙岂敢不从，小仙不说了就是。”
  元宁恨得牙痒痒，“明明是你诚心气我，你倒要怪我拿身份逼你。”
  见两人之间气氛实在尴尬，皎皎忙上前把两人分开，“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是多少年纪的人了，不要一见面，就吵，好不好？”
  元宁别过脸去，冷哼一声，“谁要跟他吵，是他总想教育我。”
  竹仙道，“元宁，我吧知道，你想帮皎皎快些成神，可你用的法子，实在冒险，就算能成，皎皎成仙的时间尚短，根基不稳，要是出了事，这芥子，就会消散，插手之人也讨不了好处。”
  元宁什么时候听过竹仙的？竹仙不让她做的事，她非要做。
  元宁捏起法诀，全了谷神庙前小男孩的祈愿，“我就不信，会有什么事，你分明是在危言耸听。”
  元宁的动作极快，竹仙就算想拦，可言出法随，须臾之间，芥子中就有了变化。
  竹仙大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元宁很自信，“操什么心啊，不就是帮了一个小男孩吗？难不成，还有因果会应到我头上……”
  元宁的话还没说话，身子就软了下来，仙气开始消散。
  皎皎慌了神，忙抱住元宁，“姐姐，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竹仙细细推算，脸色大变，“不好，皎皎，这次，元宁闯了大祸。”
  回忆至此，就是元宁入芥子前的全部记忆了。
  皎皎追问道，“姐姐，你想起来了吗？”
  元宁微笑道，“皎皎，我想起来了，我是谷神。”
  皎皎激动地埋在元宁的怀抱中，“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元宁的心中尚有疑惑，“到底怎么了？我怎么突然会去下界？谁让我去历劫的？”
  皎皎摇摇头，“不是的，宁姐姐，你帮的那男孩，动了大因果，芥子几乎就要崩溃，数以万计的因果就要报在你身上。姐姐，你不知道，那时候，凶险得很，你的仙气消散得实在厉害，竹仙想了个法子，让你去芥子中，弥补一切，这样，才能保住你。”
  元宁全明白了。
  那个在谷神庙许愿的男孩就是陈然。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谷神庙。
  皎皎还在絮絮叨叨，“姐姐，那个男孩，小时候还真看不出来，长大后，那么重要，没了他，周朝可挡不住铁骑，周朝灭了，宝贝也完了。”
  皎皎还想说什么，元宁拦住了，“皎皎，竹子呢？”
  皎皎一脸的疑惑，“他去芥子里帮你了呀，你没看见？”
  元宁正想再说些什么，从云中，缓缓走来一男子，“元宁。”
  元宁笑了，“谢谢你，青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