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正如陆觉夏所说，易初霁听到易清和说要不要一起吃饭的时候表示得很开心。她眼睛亮闪闪的，充满了期待。
  “当然好呀！”她发出开心的欢呼。
  等真正看到陆觉夏，易初霁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擅长同这样的人相处，偏偏又是哥哥的好友。
  她跟在易清和的旁边，不敢太远，怕易清和起疑心，不敢太近，怕陆觉夏突然和主席台上一样让人回答问题。
  “还没问你妹妹的名字呢。”看，最怕什么来什么。
  易初霁自觉地不开口，听语气是在问自己哥哥。
  “易初霁。”
  易清和淡淡地回着，易初霁听着却怔了怔，她一下子有被人掐着喉咙的紧张错觉。
  从哥哥嘴里称呼自己的全名，印象中除了小时候他加深印象似的学着，还有就是……
  她猛地全身绷得紧紧地，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才放松下来。
  好奇妙。
  分明是称呼全名是正常的事，但有了无法言说的回忆作陪产生了独特的意味。
  “初初？”易清和注意到自己发愣的妹妹。
  易初霁从兴奋到低落的情绪他很难不察觉到，方才在自己发言的过程中也是，一股朦朦胧胧的忧郁笼罩着易初霁，她性格变得更加敏感了。
  易初霁赶紧小跑两步到易清和的身边，她现在已经不期待这场饭局了。
  看着暗潮涌动的兄妹两人，陆觉夏模仿着易清和的叫法：“初初？”
  “不许你叫我这个名字。”一开口，易初霁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往易清和的身后躲了躲，抓着他的手臂不愉快地看着陆觉夏。
  陆觉夏碰了一鼻子灰倒是不恼，他同易清和笑道：“你妹妹挺特别的。”
  易清和点点头，拍了拍易初霁的脑袋：“想吃什么？”
  “随便。”易初霁吐了两个字，又往后退了两步。
  早知道不答应了，早知道不答应了。
  她心里不断重复，两手垂在身侧抓着自己的校服。
  易初霁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因为她明白易清和会包容她，从来如此。
  在她还刚记事的时候，父母在客厅大声吵架，她的父亲，用尽了污秽的词语，她缩在沙发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可那个暴怒的男人仍将炮火指向了她，即使易清和冲上来用力捂住她的耳朵，她依旧知道那句话的口型——“你不是在爱里出生的孩子”，她想告诉易清和“没事的，自己听过很多遍了”，喉咙里却发不出成型的文字，眼睛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挤不下，便唰唰流了下来。
  在常人都会感到尴尬的气氛中，易清和从容地走到易初霁的后边，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然后抬起头和陆觉夏说道：“就去小巷子里那家西餐厅吧。”
  “你妹妹……”陆觉夏组织不了语言。
  易清和仍旧一副寻常的样子：“没事。”
  陆觉夏不再多问，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
  他从易清和眼里看到了惊喜，自己的妹妹在自己朋友面前闹脾气，处在事件中心的当事人暗自窃喜，况且来说，他就没见过几次易清和的情绪波动，着实神奇。
  陆觉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物，易清和对自己的妹妹简直脾气好到不可思议了。
  其实易清和根本没想过易初霁会对陆觉夏叫“初初”这件事有那么大的敌意，虽然他承认自己心中同样不舒服，但是易初霁比他率先不满，几乎是条件反射。
  易初霁逐渐放开自己抓着校服的双手。
  “走吧。”易清和见她平静下来，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易初霁潜意识想放开，理智告诉她，他们是兄妹，这很正常，难不成陆觉夏还能把他们看成恋人吗？太可笑了。
  所以，哥哥也是知道这样才牵手的吗？
  她轻轻地回握住易清和的手，享受难得一刻像从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