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照做?”她冷冷看向目瞪口呆的谷雨,有些不耐地想到要不还是让大寒来好了。
“师兄, 你听我解释!”地上的男子仰着头, 急声说道。
“你唤我师兄?”陆溪月俯下身,一把攫住男子利落的下颌,手指猛地收紧用力,“既然是奴隶, 该称我什么?”
苏白喉头艰难地滚了滚, 颤声道:“主人……”
已然数不清是是他多少次唤她主人, 其中意味却已悄然不同。
陆溪月唇角慢慢浮现抹冰冷笑意,攫住男子下颌的手, 狠狠一推。
男子没有丝毫防备,狼狈地倒在地上,却又连忙起身跪好。
陆溪月抬脚,想要再踹上一脚发泄心头怒火,苏白却似乎误以为她要离开,猛地膝行上前,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前段时间你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生出了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她说她也喜欢他,他以为她会为了他而原谅小舅舅,他以为这样能皆大欢喜。
谷雨听着苏白的话心中却很是纳闷,庄主对二庄主哪里好了,二庄主离开山庄前不是才被庄主罚晕过去一回。
苏白紧紧抱着她,不让她有丝毫离开的机会,“我没想到求你原谅舅舅会让你那般痛苦,”苏白将心口抵在陆溪月修长的腿前,方才她双目赤红的模样让他的心到此刻还在剧烈刺痛,“若是早知道会让你这样生气愤怒,我——”
“你怎么样,”陆溪月不耐地打断苏白的道歉,“若是你早知道,难道又想一个人扛下来?”就像当初在禁地那样?
苏白脸色一白,双目含泪地说道:“若那人不是小舅舅,我纵然拼尽性命也定然会为你杀掉他,可他是娘亲唯一的同胞哥哥了,他是该死,可我做不到看着你杀死他,主人,我做不到……”
“主人,主人……”苏白将脸深深埋在她腰前,一声一声地呼唤道,似依赖,又似沉溺,仿佛此刻天地之大,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感受到腿上传来的湿意,陆溪月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摩挲着苏白发顶,“若是我真的杀了温屹,你会怎么办?”
男子埋着头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仰起头,没有丝毫迟疑地说道:“我……会很伤心,但我支持你每一个决定。”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陆溪月唇角寒意消散了下去,眼前的男子从来没有违逆过她,她也知道他并不是在逼她也不是在阻止她,他只是在尽力恳求她。
作为爱人,恳求她。
她俯下身,轻轻地覆上男子濡湿的双眸,将那带着咸湿的泪水,一点一点的舔舐干净。最后落到那淡薄的双唇上,一点点的侵入、缠绵。
似乎她的索取让男子安心不少,一直微微颤抖的身躯终于停止颤抖,沉浸在她温暖的亲吻中。
过了良久,两双缠绵纠缠的唇才终于分开,她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问道:“阿白,你知道我为何这么生气么?”
听见“阿白”两字,男子一直暗淡的眼眸终于亮了起来,“因为我仗着师兄你喜欢我,就想让你原谅舅舅?”
谷雨:“……”
二庄主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恃宠生娇的感觉。
陆溪月摇摇头,“这个确实令人生气,却不是最生气的。”
苏白快速地回道:“我不该认同父亲的话,不该说用自己换舅舅。”似乎生怕说慢了她就会离开。
陆溪月点点头,眸中却无怒也无喜,“为什么不该用你换温屹?”
“因为你喜欢我,和你原谅舅舅是两回事。”说出这句话,苏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师兄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
可人往往越怕什么,便会来什么。
陆溪月眸色渐渐冷了起来,似是不满意他一次又一次地没有说对,“除了这个,还有么?”
“还有?”苏白心中一阵恐慌,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他漏掉的?
陆溪月看着努力思索的男子,冷冷说道:“苏白,我对你很失望。”
对上她失望的目光,男子急得嘴唇都泛白,眼中满是压抑的水雾。
陆溪月却像是没有看到,冷漠地站起身子,对谷雨吩咐道:“把他关到柴房,按我方才说的做。”
“二庄主,请吧。”谷雨看着一脸悲苦的苏白,低声说道。
男子踉跄地起身,嘴唇咬处的血迹在皙白的脸庞映衬下格外醒目,他嘴唇颤了颤似要说些什么,陆溪月本以为他是想求饶,不想听到的却是:“师兄,我会想到的,一定。”
看着男子有些凌乱的背影,陆溪月心中莫名地泛起阵暖意,旋即却又握紧了双拳,哼,若是他想不起来,她自然有办法让他想起。
谷雨带着苏白并没有走多久,毕竟庄主只说关到柴房,没说关在哪儿的柴房,那谷雨自然就当是关在倚玉轩的柴房了。
两人一推开门,便闻到股难言的气味,谷雨有些同情地安慰道:“这柴房虽然气味难闻又有些脏乱,但至少干燥不潮湿,收拾收拾还是能住的。”说着将四面的窗户都用竹竿撑开,毕竟庄主又没说不能开窗。
随即谷雨又细心地替苏白在地上铺了床柔软的褥子,毕竟庄主也没说不能铺。
做完这一切,谷雨终于面露难色地看向苏白,小心翼翼地说道:“要委屈二庄主了。”
见谷雨脸上带着试探,苏白阖上眼,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来吧。”既然是师兄的吩咐,他自然不会反抗。
见苏白这么配合,谷雨也终于松了口气,将两条看着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寒铁锁链依次锁在苏白两条手腕和两个脚踝之间,这锁链一条便抵得上数块巨石的重量,这一戴上,哪怕以苏白的臂力和脚力要抬起手脚都成了极其费劲的事。
最后谷雨拿起剩下那根长一些的锁链,一头锁在了苏白脖颈处,另一头则是栓在了房柱上,这样一来,苏白的活动范围便只能围着这跟柱子。
“属下去替您拿点伤药过来?”谷雨有些难为情地看向苏白,二庄主对他来说是天神一般的人物,他还从没见他这般狼狈的样子,后背一条血淋淋的鞭痕,嫩肉都被翻卷在外,唇边血迹没有及时清理已然干涸,配上苍白的脸色,竟有些像话本子里讲的病美人。
苏白黯然地摇了摇头,“不必了。”
师兄没有允许他上药,想来是气极了,可他究竟还做错了什么,惹的师兄这般生气。
“那……二庄主您先休息?”谷雨这话说的着实有些心虚,就这地方,能如何休息,“二庄主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会随时来看您,您尽管吩咐。”
苏白却像是在思索什么东西,丝毫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谷雨将一些生活用品放下,逃一样的离开了柴房,甚至连锁都忘记闩上。
不管这世间众人如何喜,如何悲,太阳总是亘古不变地照常升起。
当早晨的日光照进倚玉轩时,大寒终于忍不住问道:“庄主您真的要这样对二庄主?”
如今已然过了一夜,二庄主也被锁了整整一夜,庄主的怒气总该消了吧。
“自然。”陆溪月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向来冷冽的声音因为刚睡醒的朦胧而软了不少。
不这样对苏白,她要如何逼傅善渊把温屹交给她。她自知自己就算再厉害,也比不过温家,更不用说再加一个傅家了。
“可是这样对二庄主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大寒犹豫着劝道,“毕竟二庄主也只是想救自己舅舅一命,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事情的前因后果方才陆溪月也告诉她了,二庄主想救舅舅,庄主想报仇,这两件事根本无法同时完成,终是要有一方妥协。
大寒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明明以为庄主和二庄主已然是苦尽甘来,没想到却会变成今日这种地步。若是那傅善渊一日不交出温屹,难道二庄主要一直被这样关着?
“我不是气他要救温屹,我是气他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提到这个陆溪月心中本已暂时偃旗息鼓的怒气再次升腾,“他想救温屹,哪怕我不赞同,但是我能理解,可他竟然想拿自己换温屹,真是可笑。”
“他早就是我的人了,傅善渊凭什么拿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来换温屹?”
呵呵呵,她明明对他说过那么多次他是属于她的,甚至他自己也亲口承诺过,他却连这都想不起来,自然得让他在那柴房里好好冷静冷静。
她沉下脸,再次吩咐道:“寒姨你命谷雨只能给他菜粥喝,别的一概不许。”不然这样和换了间屋子住又有何区别。
见大寒有些不赞同地应下,陆溪月想到什么,妖冶的脸庞上突然绽开一抹明媚的笑意,看的大寒一时晃了神。
“寒姨,你去那牵牛院把上次那叫什么的那个小倌,就是那个东施效颦的,还有随便找几个可人的小倌,给我一起带回山庄来。”
带,带回山庄?
陆溪月像是没看到大寒的震惊,似笑非笑地吩咐道:“再派人去趟唐家,就说我想见唐忱,让他到倚玉轩见我。”
陆溪月抬眸遥遥看向天临城的方向,不这样,怎么刺激苏白,又怎么告诉傅善渊她的态度?
柴房里,浑身疲惫的苏白被喧闹的乐声吵醒,这一夜他被刺鼻的气味熏的根本就无法入睡,当下昏昏沉沉地睁开眼,耳中竟然传来陆溪月清冽的笑声。
他是在做梦吗,为何他竟听到了师兄的声音,师兄竟然还在笑着,这真是个美梦。
可旋即猛地意识到不对。
他想了一整夜都没有想到自己究竟还做错了什么,师兄又如何会对他笑。
苏白心中猝然一沉,如果不是对他,那师兄是在对谁笑?
第99章 煎熬
苏白想要起身看窗外, 身子刚一动,便“唔……”的一声喘息出来。
手脚脖子都仿佛被钉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苏白这才恍然想起, 自己正被铁链牢牢地锁着。硬质的铁环不过一夜时间,已然磨得皮肤生疼, 背上胸口都在隐隐作痛,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他好难受, 想要喝水……
伴随着铁链的“哗啦”声, 他挣扎着站起来, 透过半开的窗棂,正好看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红色背影。
铁链撞击的声音格外刺耳, 自然也没有逃过屋外陆溪月的耳朵。
苏白这是醒了?陆溪月抬头看了看天色, 苏白向来自律,可这会儿瞧着巳时都快过了才醒, 想来昨夜很晚才入睡了。
“庄主,您怎么走神了,是式微服侍的不好, 云汉琴弹的不好, 还是鹿鸣的笛子吹的不好听?”她正想着,耳畔却响起式微柔声撒娇的声音。
“您若还是不满意,可以把那东西夹在奴那个地方。”说着身子也不舒服地动了动,却像是碰到了什么, 脸色越发绯红了。
这人一身蓝衣玉簪, 看着倒也是极养眼的, 甚至会玩的手段也着实让她开了眼,难怪那日在牵牛院的房间里会看到那么多从未见过的物件。
听着式微低低的喘息, 陆溪月心中却莫名地想到,若是苏白在这儿跟她柔声撒娇,会是怎样的景象,若是把这小玩意用在苏白身上,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陆溪月越想心越痒,不管她做什么苏白都是默默承受,倒真想用这东西逼他也向她撒娇一次。
身边男子一边娇声呻/吟一边轻轻捶着她的胳膊,让她十分满足,就是这手上的力道着实太轻柔了些,她看着身旁一脸讨好的式微,真心实意地说道:“怎么会,你服侍的好,他们也很好,看着你们,我心情不知道多好。”
一想到此刻她躺在院子里的太妃椅上惬意地飘飘欲仙,苏白却被关在她身后的屋子里被迫看着听着这一切,她心情就不知不觉地好了起来。
在苏白不告而别的这三个月里她一直憋着口恶气,现在自然得好好讨回来。
明明自己家事都没有处理好,就来招惹她,活该。
此刻温香软玉在怀,她算是理解那些帝王为何都要后宫佳丽三千了,当下一把搂住式微,笑着说道:“来,让本庄主亲亲。”借着乌黑长发的遮掩,她作势要往式微脸颊亲去,眼看就要亲上最后却又停下不前,没有真正接触。
式微怔了怔,似是不理解她为何如此,脸上笑意却依旧温柔。
她虽是假装亲吻,却也不得不靠近式微,可这一靠近却不禁难受地皱起了眉,这人浑身都是甜腻香气,初闻尚可,可越闻便越令人厌烦,不似苏白身上的草木清香,冷冽而又诱人。
屋内此时蓦地响起铁链剧烈晃动的声音,想必是苏白看到她如此左拥右抱忍耐不住了,想到苏白此刻难过却又无力阻止的模样,陆溪月不由露出抹得逞的笑意,开心地说道:“来,宝贝,再给爷亲一口。”
从后面的柴房里看来,只看得见两人紧紧地接触在一起。
陆溪月知道凭苏白的功力,若是用上全力,即使是那重逾百斤的寒铁链也困不住他,他能忍到现在不冲出来,显然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陆溪月不禁勾了勾唇,算他听话。
陆溪月张嘴吃了口式微喂过来的葡萄,嗯,真甜。
又闭上眼睛惬意地倾听这悦耳的丝竹之声,嗯,好听。
这鹿鸣笛子吹的确实不错,笛音清透悠长,不过比起苏白却还是差太远了,陆溪月心神微动,突然想起她用碧玉笛抽打苏白手心和脚心时,男子那咬着唇隐忍的模样,身子竟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她正出神,耳边突然响起个讨厌的声音,“阿逍,你说想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