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五位前锋：问题儿童

  趁着少年被老板娘拉住闲聊，女人溜到室外吸烟。
  这顿饭是她请的，尽管他坚持可以使用手机支付，还是被她断然拒绝。
  让小孩请吃饭，这实在说不过去。
  ——就算对方是身价丰厚的御曹司。
  柏崎智江撕开包装，食指轻拍两下，从里面弹出两根。
  蓝莓爆珠，搭配冬夜的寒风，悠长且清爽。
  出于职业原因，她不常吸烟，只是偶尔来一根抽着玩。
  酒也是。
  “你们也跟了一路。”
  她瞥向另一侧，淡淡开口：“如你所见，御影选手一切正常。”
  酒馆对面停了一辆周身漆黑的加长林肯。
  车内坐满了身材高大、蓄势待发的西装保镖，于是路人只敢遥遥观望，间歇偷拍几张。
  一名老妇站在智江身旁。
  脸上有很深的皱纹，眼神锐利逼人，她那鹰钩鼻和近两米的身高格外引人注目。
  即便被黑色管家服所掩饰，一身强健的肌肉线条仍显而易见。
  “柏崎小姐，感谢您照看少爷。”
  狭长的眼睛从皱纹中缓缓睁开，她以正好叁十度的角度鞠了一躬。
  “我该做的。”
  智江仍在抽烟，她点点头，显然没有深入交谈的打算。
  “我是少爷的专属执事，满足他的任何需求即是我的职责。”
  对面却开始介绍自己：“您在西班牙很有名，凭您的能力，一定能为少爷带来巨大的帮助。”
  “有名啊……让您见笑了。”
  女人勾勾唇角：“我能做的不多。在Blue Lock晋级的选手，都有着非同常人的执着和野心。”
  “您说的不错，少爷为了提高实力，做出了无比周密的计划。”
  这位管家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运动员管理营养师协会的首席。
  顶级体能教练、前奥运国家足球队医护、前日本国家队成员、意大利足球传奇教练。
  超一流的教学团队。
  少年以惊人的速度加强了肌肉训练、足球技能和战术理解，并同时学习英语、西班牙语和德语，为将来的职业生涯做好全球舞台的准备。
  他还与集团旗下的「御影VR实验室」合作，在足球模拟游戏中击败了用职业足球联赛运动员数据所创建的对手。
  1000次挑战。
  他不仅帮助实验室完善了样品，还显着提升了游戏的整体质量。
  这一切都在短短几个月内实现。
  虽然有着上天眷顾的天赋和环境，但御影玲王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努力家。
  “尽管如此，少爷的身边却有一位能够无视这数亿元的开支，对世界杯毫无兴趣却能轻松站在球场上的「天才」。”
  柏崎智江还沉浸在数亿元的震撼中：“……是那个叫凪的孩子吧？”
  老妇点了点头。
  “少爷第一次真正追求的梦想，还有第一次交到的挚友。”
  她咧开嘴角，微微一笑：“这两者之间的冲突，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那副表情有些让人不寒而栗，与魔女别无二致。
  柏崎智江不由得拉了拉外套：“看来您早就预料到了。”
  “现在……少爷已经很好地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管家缓缓俯身，以正好九十度的角度垂下头颅。
  “我必须感谢您，柏崎小姐。”
  “您教给少爷了一堂重要的课——那就是如何面对「失败」。”
  ...
  少年来到门外时，便看见老妇站在柏崎教练身前，以近乎两米的强健身材俯视着，一只手似要擒住女人的胳膊。
  “老婆婆……！你怎么来了。”
  玲王吃惊道。
  他快步上前，将她拉到身后：“我是自愿来这儿的，不是绑架事件。”
  ……这孩子经历真丰富。
  柏崎智江挑挑眉毛，放下了要和管家交握的右手。
  “我明白，少爷。”
  老妇微笑着：“只是您手机里的定位系统发出了警示，而我们需要时刻确保您的安全。”
  对面街上，加长车内塞满了保镖。
  “……教练只是给我申请了外出许可，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他才注意到女人在抽烟。
  她抖了抖指尖，烟灰下落，饱满的唇瓣开合，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那么，少爷。请允许我送您们。”
  “感谢您的好意，但那辆车的后座没有安全带，我还是不坐了。”
  柏崎智江开口道：“走吧。”
  女人丢掉烟头，率先迈开步子。
  “老婆婆，你之后送一份神户牛味增到Blue Lock，教练说她没有吃过。”
  留下这样一句话，少年急步跟了上去。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老妇再次露出魔女般的微笑。
  “看来，少爷又要面临新的冲突了。”
  ...
  柏崎智江简单向绘心汇报了一番，折身返回自己的住处。
  银蓝色的长廊尽头，门口蜷缩着一个身影。
  “……智江?”
  那个齐刘海欢快地跑过来：“你回来啦！！！”
  蜂乐廻动动鼻子，打量着女人穿着：“你是出去吃饭了吗？”
  “对。”
  柏崎智江将大门解锁，歪进沙发里：“你又跑来我这儿了。”
  少年小声道：“智江是我的朋友对吧？我想和朋友待在一起……”
  想到之前的半个承诺，女人没有出声纠正。
  行吧，相差7岁的异性朋友。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
  蜂乐廻发出一声大叫：“耶——智江最好了?”
  少年扑到她的腿上，脸颊蹭来蹭去……简直和宠物一样。
  女人一边翻着手机，一边敷衍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
  “嗯嗯，乖哦。”
  蜜黄色的眼睛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他把头朝她掌心拱了拱，“再摸摸！”
  柏崎智江瞥他一眼。
  职业病犯了，她按了按少年的头皮，一路滑到后颈掐住。
  ……这是什么！好舒服！
  蜂乐廻抖了抖，感觉身体窜过一阵快乐的电流。
  「快乐」。
  那是内心能够感受到的东西。
  带球突破，与足球一心同体。
  那一刻，自己会变得更快、更强……无与伦比的乐趣。
  蜂乐廻很喜欢足球。
  第一次看到那个圆乎乎的家伙时，就喜欢上了它。
  【比我的脑袋还要大……】
  用力抱住时，可以将整个怀抱填满，说不出的安心感。
  从早到晚，不管睡着还是醒着，这个沉默的伙伴一直陪在身边。
  用脚尖勾起，让它画出优美的弧线再下落，灵巧地宛如双人舞一般，相互追赶又分离。
  「快乐」。
  蜂乐廻希望有一天可以遇见，能够和他一起分享这份感情的人。
  ——想要「朋友」。
  【如果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盘带和传球，那孩子还是有可能成为职业球员的。】
  【蜂乐，你在干嘛！带球时间太长了！】
  【多看看周围啊，这时候该传球！】
  于是，「怪物」应运而生。
  总是出现在恰当的位置的，能够理解他所思所想的，完美的替代品。
  “呐，智江。”
  蜂乐廻小声嘀咕：“我，真的很奇怪吗……”
  柏崎智江疑惑地看向腿上的圆脑袋：“怎么了？”
  “今天我和阿凛一起练习来着。”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他说……我那是「寻求他人的足球」。”
  【你的运球看似轻松，但实际上，你害怕孤军奋战。】
  墨绿头发的少年冷冷道。
  【那样软弱的自我，无法撼动我分毫。】
  【你就和那个「怪物」踢一辈子球吧！】
  “本来只要享受那份「快乐」就好，可我果然还是想要「朋友」……”
  蜂乐廻垂下眼睛。
  “如果不再「寻求他人」......那不就又回到一个人了吗？”
  “每想到这，我就寂寞得快要死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