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节

  天道为魔！
  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就连玉成子都呆了呆，楞了片刻才说：“难道说，真的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可要是这样的话，那命运指引我构陷他们，导致黎九阳进入此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命运的指引会是完全相反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接受的本就不是同一个意志的指引。”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愕然回收，长桌上的紫衣男子正端坐品茗，神态悠闲。
  “你说什么？”
  玉成子与九难同时大惊，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下一刻九难已大声叫了起来：“老衲收到的绝对是天道指引。所行所效皆是奉天行事！”
  “你接的是魔道指引吧？天道怎么可能让你入魔？”西圣母已冷笑道。
  “你懂什么！”九难喝道：“佛门有雷霆怒火，天道亦需杀敌之刃！魔道，本就是天道之刃。天道非魔，而是这世界的一切存在，一草一木，皆为天道！是故，正为天道，魔亦为天道！”
  九难前身为大德高僧，现为鸿蒙魔尊，佛法精深，道理无碍，早就对天道是魔非魔的说法有了一套自己的看法。先前是他不屑与人争论，现在一旦说起来，言辞凿凿，自成体系，立时便将天道为魔的说法整个扭转过来。
  在他看来，天道者，就是这整个大千世界的意志体现，因此无论正反界，无论生与死，都是天道意志的一部分，魔也好，仙也罢，佛亦如是。是故，不管在哪个位置上，皆可从天，应天，奉天。
  是故，天道所指，义之所在，义无反顾，堕身成魔！
  这正是九难一切行为的理论依据与由来。
  也是他的道！
  姬瑶仙已道：“大千世界可为天道，然，世无意志。天道非天意，是故天意不存。”
  这又是她一贯的天道不存在理论。
  当然，随着曾经的经历，姬瑶仙的理论又获得了充实。她否认的不再是天道，而是天意。她认为世有天道，然无天意。
  西天佛祖吟佛号道：“世有天道，天有天意。若无天意，何来命运？”
  姬瑶仙便问：“天意从何处来？”
  “从那草木鱼虫，山水花鸟，天地万物，汇聚而成。”西天佛祖答。
  三圣老祖便道：“非也，非也。草木无意，何来意志。天道本源，方为意志源头。”
  与西天佛祖一样，三圣老祖也认为存在天意。只是西天佛祖认为，天意乃天下万物意志集合，是由无数零散的命运凝聚而成的一种强大命运。三圣老祖则认为，天意从一开始就存在一个真正的源头，即天道本源。
  本源乃天道之核，意志亦由此产生。
  这是三圣老祖的看法。
  一场关于天道天意的答辩争论，就这样在诸位大能中展开，一时间各有各的理，谁也说不服谁。
  更有那崇尚天道者，认为天意不可测，妄自评议天道，只怕会引来天道怒火。不过现在都已经开始“超越天道”，还连妄议都不敢，也未免可笑，所以谁也没理这一茬。
  这刻双方交谈激烈，已有人问道：“即称本源，那么天道本源在哪儿？”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
  众人齐楞了下。
  最终还是三圣老祖回答：“老衲一直认为，天道法、轮就是本源所在。”
  “本源本是无形物，何来凝聚法、轮像？”
  “那天道法、轮是什么？”
  “是天道所钟！”
  “是本源具现！”
  “是大道汇聚！”
  “是愚民乱名！”
  争论从天道天意发散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甚至还有认为天道法、轮本来就不说明任何东西，只是无知者胡乱取的名字，不代表就与天道有何干系。
  那个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咦？我记得九难晋升圣仙，就有天道法、轮虚影出现。为何我们现在都进入这诡异空间了，天道法、轮反而没动静了？”
  说话的只是王庭的一员仙将。
  但就在他话出口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沉默了。
  突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有一丝古怪。
  有一丝莫名。
  为什么？那每到关键时必定会有所表现，以展示自己存在的天道法、轮，这一次到现在都无任何动静了？
  争论停止，大家一起看向那男子。
  此时，或许只有那紫衣男子才能给予他们解答了。
  男子微笑：“有些东西，其实一直都在，只是谁也未曾发现吧。”
  什么？
  众人惊愕，互相看看。
  谁也不解紫衣男子此话何意。
  唯有唐劫目光灼灼。
  他低声呢喃道：“不识宝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难道说……”
  “什么？”众人一起看唐劫。
  心神中一点亮光闪现，唐劫脱口大叫起来：“天道法、轮！这里就是天道法、轮的空间！”
  “我们就在天道法、轮的内部！”
  第123章 紫云
  我们就在天道法、轮的内部！
  唐劫一句话引得所有人几乎都跳了起来。
  玉成子反应最大，拍案而起：“这绝不可能！”
  是的，他不能接受。
  天道法、轮与天道有着极大关联，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共识。不是因为它取了个名字叫天道法、轮，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天地间最虚幻，最飘渺，最庞大，最神秘的存在，同时在它之上还萦绕着十二大道，三千小道。
  多少大道法则与其纠缠，充分代表了它天道核心的地位。
  正因此，那所谓“愚者乱名”的说法只是个笑话，人们认同天道法、轮绝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而是因为那无数缠绕其上的大道具现，是那一击可让兵主也粉身碎骨的无上威能！
  它是天道意志的体现，具现与源头！
  而现在，唐劫的说法却无疑是在颠覆这一切。
  它意味着天道法、轮不是天道的具现，而是一件实物！
  它意味着玉成子苦苦追寻的契机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
  这是玉成子无论如何所无法接受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就是如此——一旦一件事出现糟糕的征兆，它往往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那名紫衣男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唐劫，你果然总是那么聪明。”
  “你知道我？”唐劫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紫衣男微笑着捻起酒杯：“你可是命运链上最重要的一环。”
  唐劫的眼神逐渐深邃：“哦？那我的作用是什么？”
  紫衣男回答：“跳出天地外，不在命运中。”
  唐劫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这话几乎就是在告诉唐劫，当年他来到栖霞界，的确是有人安排的。至于原因，自然就是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不受这里的命运掌控。
  唐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
  “看来我从一开始就是某人的棋子。”
  紫衣男笑道：“的确是。但是星罗大千界无法掌控你的命运，那当初安排的人，自然也无法掌控。所以你的路，依然是你自己走出来的，与别人无关，不必介怀。”
  唐劫一路走到现在，可以说全部是靠着自己的才智，努力与打拼。既没有家世辅佐，也没有运气天降。如果这时候冒出个大能说，你的命运是我为你安排好的，你的努力其实都是源自我的安排，那唐劫妥妥是日了狗的心情。
  幸好紫衣男没有否认唐劫一路所为，更直接了当的说：“你本来的命运只是对抗玉成子，但谁也没想到，你做的比天道期待的更出色。”
  唐劫和玉成子这才同时恍悟过来。
  玉成子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原来是你们干的？”
  当年他施展偷天换日大仙术，早就算准一切，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连出岔子。先是唐劫一体双分，体修法修分属两身，导致他无法同时拥有体法双修为，不过这只是唐劫的自身修为，唐劫不受命运掌控，玉成子只能自认倒霉，承认世无完美。但接下来夺分身之躯重生，没想到还隐藏了一个唐杰意识，就真的是被坑大发了。
  本以为只是时也命也，却原来暗中竟还有人作祟。怪不得那灵魂如此怪异，竟无法被他察觉，原来竟是异世之魂，不在命运掌控中，故不被他察觉。
  紫衣男依旧悠然淡定：“你逆天行事，妄图改天篡命，天道察觉，捕捉异世之魂，坏你大计，不是很正常吗？为何要如此惊讶？”
  玉成子愕然无语。
  对啊，你逆天篡命的事都干了，还想着天道不给你穿小鞋？
  要不是天道有自己的运行法则，无法直接出手公然干涉，只怕从你偷天换日第一次轮回开始就把你干死了，哪容你逍遥嚣张到现在？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异世之魂，一个不受掌控的命运种子，就不算什么了。
  玉成子倒吸一口气：“好，好。不过纵如此，本尊今日还是走到了这里。天道……什么狗屁天道，原来也不过是为人掌控而已。今日我到要看看，你如何阻我。”
  说着已站起身，庞大的气息席卷而出，那金色光华竟然无视了这世界的道，玉成子身上已放出大罗金仙的光辉。
  玉成子狞笑道：“真以为这地方就能压制住本尊实力吗？”
  他入十二大道，早已将十二大道融而为一，成合道领域。他的合道领域和唐劫的天道领域某种程度上其实都是一码事，就是形成自己的道域，在这道域里，他就是绝对的掌控者。虽手段不同，却殊途同归。也正因此他一直不晋升圣仙，因为一旦晋升圣仙，就必须自证一道，融于天地，反而无法自成一体。唐劫和玉成子都是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放弃了晋升，对他们来说，大罗就是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