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曲辉买房买车,家里包括他自己已经没钱了,手里只剩下三万多。曲琪之前的存款也借给她哥凑首付了,九月份才换了新工作,手上也只有三万多的存款,两个人勉强凑齐了七万的手术费。
手术很成功,但是,后续还有住院、用药、护理和修复手术一大堆的费用。保守估计还得要十万左右。
曲辉想先跟女朋友王洁借点钱应应急,正跟她女朋友商量。
“跟女朋友借钱,你好意思啊?不觉得窝囊吗?”王洁站在走廊上,叉着腰,非常不客气。
曲辉压低着声音,耐着性子,“我也不想,但这不是要这笔钱救命吗,我之后会还你……”
王洁并不肯让步,“你干嘛就往我身上打主意啊,你让你妹想办法呀,爸妈是两个人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她有个那么有钱的未婚夫,让她开口跟他拿点不就解决了吗?”
——
申城人民医院是南城人民医院的下属单位,陆峰作为南城人民医院院长,今天过来视察开会,也对春节期间坚守岗位的医护人员带来慰问。
住院部大楼的设计是一个回形的建筑,此时,陆峰正行走在其间,到每一位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去一趟,申城人民医院的陈院长和院长助理正陪伴左右。
转过拐角,看到一对男女正吵得激烈,似乎是为了钱的事情,缺钱是很多病人家属都会遇到的情况,这个场景对他来说并不罕见。
只是眸光无意一转,视线恰好落在了一位年轻女孩身上,虽然只有侧脸,但是他跟网上流传的视频里的女孩对上了。她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很安静,目视前方,身影看起来透着些疲惫和木然。
虽然女孩不认识他,但是他认得。所以,陆峰在考虑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关心一下发生了什么?而就在他作出决定时,听到旁边那争吵的女人说:“……她有个那么有钱的未婚夫,让她开口跟他拿点不就解决了吗?”
此刻他若再上前,场面就会演变为极度尴尬,陆峰立即调转了脚步方向,径直从她眼前掠过。
曲琪听着耳边曲辉和女朋友的争吵,麻木地坐在椅子上,望着楼对面的一间病房窗户,脑子里也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筹到那十万块。
隐约感觉有人朝自己走近,她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那个人。原来只是错觉,那人一身黑色大衣外套,步伐从容平稳地从她眼前经过,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跟在他身后的人里,有穿白大褂的医生,好像还称呼他为“什么院长”?
曲琪不认识这个层次的人,虽然觉得他经过时那一眼侧脸的光景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深想别的。她未来的嫂子站在走廊上这么大喊大叫,来往的病人家属都看着呢。
曲琪揉了揉脸,从椅上站起来,“行了,我想想办法吧。”
“琪琪……”曲辉看着她,转身愤愤地踢了一脚栏杆,怪自己没用。
曲琪从外套掏出手机,往走廊尽头走,边走边翻通讯录,翻完下来发现也没有合适借钱的人,最后还是将通讯录滑到最上面,停留在陆桀的号码上。
脑内天人交战一番,她还是按下,拨通。
曲琪:“已经在酒店安定下来了吗?”
陆桀应了声,转问,“怎么了,想我了?”她今天电话频率有点高。
曲琪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嗯。
她发现,跟陆桀要钱她有点开不了口。
但是……毕竟是救命钱。
陆桀大概察觉了她情绪的低落,问她,“怎么了?”
曲琪手指扣弄着栏杆上的漆,“就……”她咬了咬唇,艰难地说出,“陆桀你可以借我十万块吗?”
陆桀答应得很快,让她把账号发他手机上,他马上转。
“你不问我要十万块干什么吗?”就不怕她拿去乱花?
陆桀:“你需要肯定有你的理由,当然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曲琪:“我妈动手术了。”
“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回去?”
曲琪:“手术很成功,只是后续治疗和护理费还要一笔钱,所以我……”
“我知道了,那先不聊了,我先把钱转给你。”
“好。”
挂了电话,曲琪将账号发给陆桀,很快收到银行的转账短信提醒。
三十万。
她眼睛一热,突然湿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机屏幕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别哭,陆总知道了该心疼了。
第78章
虽然给肖芳请了专业护理人员,但曲琪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于是跟公司请了十天假, 留下帮忙照顾着。
虽然从小到大,她跟父母之间积累了诸多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无论如何,他们带她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的生命是他们赋予的,所以纵然他们不爱她,她也会尽好为人子女的义务。
手术成功加上后期专业的治疗和护理, 肖芳恢复得很好。
元宵当天, 曲琪本应该启程回南城工作, 不过陆桀恰好从国外回来了,他到申城探望过生病的准岳母后, 直接将她接到了港城见自己的父母。
陆桀将车开进私家车库, 下车, 从后备箱取出两个人的行李, 还有两盒申城特产, 曲琪跟过来,伸手拎过两盒特产。
陆桀关上后备箱的同时,车库同步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带着兴奋, “阿桀你带女朋友回来了!”
曲琪跟着陆桀循着声源望过去,门口站着一位跟她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身上套着一件格子围裙。
听陆桀尊称她一声“红姨”, 曲琪也跟着甜笑问好,“红姨您好!我是曲琪。”
曲琪在路上听陆桀介绍过这位红姨:从黎露出生开始,她就在陆家帮忙了,二十几年跟家人一样。她做的菜非常好吃。
“你好你好。”红姨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干净,上前接过陆桀手里的行李。
陆桀让她拎了一只小的,自己拎着大的那只,空出来的手牵起曲琪的手,却惊觉她手心湿了。
他停下迈出的脚步,略一挑眉垂眸看她,曲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看一眼提着行李走在前面的红姨,凑近他,“不好意思有点紧张。”
很少见她紧张,说明她确实看重和他爸妈的见面,陆桀低笑着拿她的手心在自己的外套上蹭,抹去上面的冷汗,安抚她:“相信我,爸妈都会喜欢你的。”
——
从车库的侧门出来,穿过室内通道,然后就进入到了客厅,欧式风格的客厅,家具奢华富有质感,装点的油画和艺术品更进一步提升了整体格调。
但曲琪此刻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她匆匆扫了一眼,注意力最后落在沙发上翻着书页的女人身上。她双腿闲闲交叠,背靠沙发,头发盘成髻,肩上披着一张灰色披肩,厚重的书籍放在膝盖上,姿态三分慵懒七分优雅。
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套浓墨重彩的英国风骨瓷茶具,还有一叠糕点,红茶的清香和糕点的香甜飘散在空气里。
“妈。”陆桀放下手中的行李,率先问好。
黎霜抬起头来,见到他和曲琪,眸光一亮,脸上带着欢喜和笑意,“回来了。”
“伯母好!”曲琪甜笑着走近,陆桀亲密地搂着她的腰。
黎霜阖上手中的书放置一旁,起身,理了理肩头的披肩,“琪琪你好。”
陆桀妈妈年轻时候绝对是美人胚子,尽管上了年纪,岁月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只有眼角一点笑纹,皮肤白皙干净,仿若三十几岁的状态,身段也依旧玲珑有致。
身上几乎见不到珠宝的身影,只在整理披肩时,露出手指上一枚设计简约的婚戒,可却浑身透着富养出来的太太气质。
不靠华衣美服和珠宝衬托,自带高贵气质,曲琪更紧张了,心跳砰砰地急速跳动。她脸上强装镇定,嘴角保持上扬,将手里的礼盒双手递给她,“伯母,一点申城的特产,带给您尝尝。”
“琪琪有心了。”黎霜笑着亲手接过,再递给一旁的红姨,“一会儿就尝尝。”
双手一空,曲琪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样时,黎霜已经牵过她的手,带她坐在沙发上,问她坐车累不累,热情地请她喝茶吃糕点。
原来黎露和陆桀没骗她,黎霜确实是很好相处的,第一眼惊艳高贵,但其实接触下来非常亲切。她原本紧张的心情,又渐渐恢复如常了。
陆桀坐在旁边单人沙发,帮忙端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红茶出来。
那边,红姨正将两个行李箱往楼上搬,陆桀放下茶壶,“红姨行李你不用管,一会儿我自己拎上去。”
“欸好,我去叫你爸下来。”
“蹬蹬蹬”脚步声上去,须臾,两道脚步声先后踩着下来,一轻一重,一疾一徐。
曲琪抿一口红茶,放下杯子。
她进入角色很快,现在已经能够自如地跟黎霜谈笑,相信自己面对陆桀的爸爸应该也没有问题。
她转头,目光投向楼梯,嘴角带着得体的浅笑。
陆峰正行至楼梯转角,专心低头下楼,留给客厅这边一张侧脸,从眼角到下颌线的光景,将曲琪的记忆一下拉回到那天下午,她在医院病房门口,看到的那个从眼前经过的“某某院长”。
曲琪唇边的笑容逐渐凝固。
陆峰已经步下最后一级阶梯,脸上波澜不起没有特别的表情,迈着脚步朝沙发这边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曲琪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她会觉得这张侧脸似曾相识,因为陆桀的长相酷似他的爸爸,说他是他爸爸的年轻版也不为过。
就这样楞了神,直到陆桀提醒她,她才恍惚地回过神来,忙向伯父问好。
跟曲琪突然陷入局促不同,陆峰始终神态自若,客气地回应她,请她坐。
一瞬间,曲琪乐观地在想,会不会陆峰那天其实根本没有留意到她?可转念又一想,王洁当时大吵大闹,周边的人都看过来了,他从眼前经过,怎么可能没发现?
想想王洁都说了什么?说她有个那么有钱的未婚夫!让她开口跟他拿点钱……钱钱钱,都是钱!
陆峰对她的印象非常差吧?而之所以对她客气,或许是因为像陆峰这样的人物,即使对一个人印象差,也不会直白地表现出来。
又或者,陆峰完全忘记了那天见过她?可是,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就这样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陆桀一家人吃了晚餐。
席间,曲琪连话都少了,从不主动找话题,小心翼翼回复着每个人的提问,她觉得自己在陆峰面前,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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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闲聊了一会儿,各自回房间。黎霜躺在陆峰的怀里,二人对未来儿媳妇儿发表各自的看法。
“各方面都挺好的,但我怎么感觉她很怕你呢?”黎霜拿手指戳了戳老公的脸,“老公你的笑容能再明显一点点吗?”
陆峰抿着唇,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其实黎霜也觉得应该不是。陆峰今日虽然笑得不明显,但也不像平日那么严肃,更何况,曲琪在公司发布会面向全球直播的大场合,都能游刃有余,怎么就会被陆峰一张不怎么带笑的脸吓住?
“所以呢?她在怕什么?”黎霜搂着老公的脖子认真问。
陆峰沉吟片刻,将那天在医院见过曲琪的事情说了,并且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可能她觉得没面子,尴尬吧,担心我们会嫌弃她的家庭背景。”
黎霜:“那你要不要跟她谈谈?跟她说清楚一下,免得她一直忐忑不安。”
陆峰正有这个想法,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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