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节

  “他的眼睛要手术？”
  “不是眼睛，问题出在脑袋里，老四说老二脑袋里长了个瘤，因为车祸的原因破裂出血，压迫到视神经，所以才会失明，如果手术的话，还是有机会重新看见的。”宋妈是个很明事理的人，自打她看到苏恋的那一刻，曾对她所有的意见都已统统消失，门弟之见固然重要，但，一个人的品行才更加是她看重的重点。
  无论苏恋曾经做过什么，但，至少她对儿子的一片真心不是假，就算明知道儿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就算明知道他可能再也做不回当初的宋二少，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回来了，就凭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再对她有意见，所以，如今再跟苏恋说话的时候，宋妈的口气也变得异常柔和了。
  眸光大亮，苏恋激动道：“真的吗？只要手术就可以吗？那为什么不给他做手术？”
  宋妈一叹：“他不同意。”
  “不同意？他脑子被撞坏了不成，这也不同意？”话一说完，苏恋自知失言，忙解释道：“呃！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应该要手术的。”
  宋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紧张，只解释道：“老二不同意手术的原因是因为，老四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两成，而且，如果手术后恢复不了视力，也就再没有机会扭转了。”
  “两，两成？”
  原本的雀跃，瞬间被失落所替代，苏恋抖了抖唇，接下来的话，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对，只有两成。”
  宋妈的表情让苏恋心灰意冷，压力，瞬间排山滔海而来，苏恋红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那岂不是说，没有希望了？”
  “虽然只有两成，可是，不做手术是看不见，做了还有两成机会看得见，我们全家人的意思还是让老二试一试，只是，他觉得那样只是浪费时间，不愿意去试。”这一点，最让宋妈心痛，也最让宋妈伤心，自己的儿子，她恨不得自己代替他去承受这一切，可是，他的绝然也让她感觉到很受伤，以前，他不是这么软弱的，自从他的眼睛看不见后，他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甚至不敢面对现实。
  眼泪在眸眶中打转，可苏恋却迟迟不让它落下来，她看着宋妈，意味深长道：“或者，他只是不想失去希望而已，如果不做手术，至少还有两成的希望，如果做了，有可能就是零的希望了。”
  “所以，我也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因为现在只有你有可能劝动他做这个手术。我知道，我们这么要求你显得有些太现实，可是，做为一个母亲，为了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我提这个要求，会让你看低我的人格，我也不在乎。”这一刻，宋妈很想握住苏恋的手，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前，只是，她殷切的眼神，那样直接，苏恋便是再傻，也看出得她的恳求。
  她摇摇头，主动伸手握住了宋妈的手，轻声道：“阿姨，我没有看低您的意思，我也很感激你们答应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劝他，我会做的，只是，他现在对我还很抗拒，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反手轻拍着她的手痛，宋妈很是感激地看着她，说：“我明白的，只是，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毕竟，两成也是一个机会。”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劝他的。”
  两成的希望也许真的很渺茫，可是，再渺茫也比没有希望好，与其守着一个空洞的幻想，倒不如面对现实。虽然，现实的结局也许很残酷，但，只要宋天铭愿意，她一定会守在他身边，她也相信，只要她坚持，总有一天，幸福会来敲她的门。
  “好，谢谢你了！”
  闻声，苏恋只是微笑着摇头，这个时候，她们是心是相连的，不用太多的言语，她也能感受到她们的心。都是为了那个男人，都是为了他的未来，她很清楚自己该努力的方向，所以，就算没有她们的‘鼓劢’，她也会同样选择，且绝不后悔！
  ***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从医院到宋家大宅，苏恋已使出浑身解数，只想让她的假孕成事实，可是，无论她如何引诱宋天铭，那家伙始终不为所动，就算是有时候，明明感觉他都有反应了，可人家就是不配合，苏恋甚至不顾形象试图对他霸王硬上弓，可人家一句会伤到孩子，便愣生生将她打回了原形。
  对喔！孕前期好像是不能那个啥啥啥的哟！
  一连失败了十几次，苏恋终于从斗志昂扬打击到灰头土脸，更要命的是，一个月的约定时间已到，宋天铭那榆木疙瘩，又开始不要命的催她走。
  于是乎，那一天的早晨，她特别郁闷地咬着一只青苹果，一边咬，一边恨恨地跟莫菲菲吐苦水：“妈呀！我是真拿他没办法了，我就差没有脱光直接在他面前跳艳舞了，他完全不理我。现在还死活要赶我走。”
  猛一翻白眼，莫菲菲提醒道：“切，你就是脱光人家也看不见啊！你方法就不对。”
  “可我也主动亲过他啊，丫的就是不回应。”
  莫菲菲继续白眼：“那是你技术不好。”
  “……”
  噗！技术不好这事儿能怪她么？她还能为了勾引宋天铭出外面偷吃练技术么？真是……
  恨恨地又咬了一口青苹果，将那果子嚼的嘎吱嘎吱地响着，苏恋一脸凶残的模样，就仿佛手里的青苹果就是宋天铭那厮的肉，莫菲菲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嚼着，嘴里泛起了满口的酸水，她困难地吞咽了下去，问：“我说，你怎么喜欢吃这个？不酸么？”
  “酸，不过，不知道为啥，最近喜欢吃酸的。”
  总之，有些东西不试过，永远不知道是不是合口味，最近，她就对这青青的果子合上味儿了，一天不吃两个就觉着不舒服。反正宋家长期供应的，不吃白不吃。
  莫菲菲笑：“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孕妇啊？”
  “这不正好吗？我吃着酸的，他们也不怀疑，不过，挺好吃的，你不试试？”伸手，又捞了一个在手里直接递给莫菲菲，对方却皱着小脸直摆头：“算了，你还是自己吃吧，我一看就酸得不行。”
  “也还好啦！吃了就觉得不怎么反胃了。”
  “你胃不舒服啊？反胃？”
  “对啊！有一阵子了，总烧的慌，偶尔坐车才会反胃。”又咬了一大口，继续嘎吱嘎吱地嚼，莫菲菲看了看她手里的果子，又想了想她说过的话，忽而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能确定。
  “我说，你这症状不对啊！”
  点点头，苏恋认真道：“嗯！我也琢磨着过几天去看看消化内科，看看是不是找个医生开点胃药吃吃。”
  “我不是说这个，你不会真有了吧？”
  苏恋一口果子没嚼完，卟哧一下便喷出了嘴：“哪可能啊！我还没强上他呢！”
  莫菲菲无语地看着她的行为，反问道：“这个月是没强到，那以前呢？以前你俩也没有那啥那啥过？”
  “呃……”
  话说，她们还真没有避过孕，因为一直没怀上，她也就没当一回事，这一次，难道真的亮了红灯？真的咩？
  “你大姨妈多久没来了？”
  “有一阵子了吧！可是，我本来就月经不准时啊，推迟很正常的。”
  苏恋有个宫寒的毛病，所以，这些年一直月经都不调，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从来没有想过，月经不对的时候，首先要想一想另一个结果。可是突然经莫菲菲一提醒，她还真有些来了神，会不会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反到柳成荫了呢？
  “你还是测一个吧！没准儿真的中了呢？”
  “会吗？不会吧？”
  这一次，苏恋真的好像有些不淡定了，果子也吃不下了，话也说不清楚了，满脑子只想着那个可能性有多大，真的中了咩？要不要这么戏剧性啊？
  --------------------
  大约半个小时后，宋家大宅里猛然冲出来一个人，后面还紧追着一个，不停地大声提醒着：“你跑慢一点啊！小心，小心孩子呀！艾玛！等等我呀！”
  只可惜，在前面跑的那个人，虽然真的放愣了脚步，却似乎完全没有回头等后面那人的意思。
  大约三个小时后，苏恋终于排到了号，当她憋着一肚子尿挤进b超室的时候，才发现，做b超的竟然是一男的。做为一个未婚女性，虽然只是做肚子，可是，那个啥，那位置好像有点低吧？好像也得把裤子脱到一半的吧？很想落荒而逃，可想一想人家是医生，又想于想这件事情的决定性后果，她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躺到了那张检查床上，把眼一闭，一幅打算‘任人鱼肉’的表情。
  那男医生看了看她的样子，也没说话，只是很直接地在她小腹上涂了点什么凉凉的东西，苏恋心一抽，紧张到十根手指都紧紧握成了拳。
  “姑娘，孕几周了？”
  “呃！那边医生说快十周了。”
  其实，苏恋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末次月经是哪一天了，所以，告诉医生的时候也比较含糊，大约应该就是十周的样子，十周啊，都快三个月了她居然不知道，也充分表明她是个多么迷糊的人了。
  医生拿着什么东西在她肚子上划拉着，苏恋偷偷睁开眼，正好看到眼前的仪器上黑白的一团，也看不清，也看不懂，只能眯着眼困难地辩认着。正看到认真，突然听医生笑着说道：“姑娘，恭喜你啊！不止一个胚胎。”
  不止一个胚胎是什么意思？猛然，苏恋就叫了起来：“啊！双胞胎吗？”
  “也好像不是双胞胎。”
  汗！不是就不要这么恭喜人好不好，人吓人是能吓傻人的。
  “看起来，好像是个三胞胎啊，我再看看。”
  “啥，三胞胎？我……”太过震惊，苏恋一骨碌就从检查床上坐了起来，唬得那男医生眼镜都差点掉了，忙制止道：“姑娘，你先别激动，我再检查检查，查清楚了再给你说。”
  “我，我……”她结巴了，她傻眼了，她已经喜不自制，语无伦次了。
  男医生推了推眼镜，小心地扶着她：“放松，放松，慢慢躺好，躺好，对，就这样。”
  “……”
  从b超室出来的时候，苏恋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直到莫菲菲冲过来紧张地问她结果如何，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说：“血也抽了，尿也验了，b超也做了，菲菲，我真的怀上了。”
  苏恋进b超室的时候，其实尿检已经出了结果，所以，她中了的事实，莫菲菲一点也不怀疑，所以，这时候虽然确定了很开心，但莫菲菲也并没有欣喜若狂，只是拍了拍手道：“艾玛！真的是太好了，这下子不愁搞不定宋天铭那小子了。”
  听到莫菲菲的话，苏恋一愣，突然问：“你说，一个孩子要是能搞定宋天铭，两个孩子就能搞定姑奶奶，三个孩子的话，是不是就能搞定蒙宋家所有人？”
  “三个孩子？你在说什么胡话？那得多少年之后的事吧，一个一个生也得好几年啊。”
  苏恋也没理她，只呆呆地说：“如果，不是分开生呢？”
  “那怎么生？三胞胎啊？真是……”一道灵光乍闪，莫菲菲当时便觉得被雷劈了一般：“等等，你说什么？”
  长长一叹，苏恋艰难道：“我知道你有些不敢相信，事实上，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菲菲，我赚大发了，真的是三个娃。”
  “唉呀！快给我看看。”
  激动之余，莫菲菲一把夺过苏恋手里的b超资料，只看了一眼就狂笑出声：“艾玛，你太有本事了，这也行，这也行？”
  “菲菲，帮我一个忙好吗？”
  止不住笑意，莫菲菲开始疯狂地拍墙，一边拍一边说：“那有什么问题，说吧，什么事儿？”
  “我要去战斗，现在就搞定他们一家人。”
  “……”
  说走就走，不等莫菲菲回应，苏恋当时便迈动长腿朝外跑去，刚跑了几步，想到她肚子里的三个娃，当时便又紧张停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
  回到宋家，苏恋习惯性地上了楼，刚走到一半，她突然又折了回来，拉着莫菲菲直接去了花园。远远地，能看到在那边晒太阳的宋老爷子和姑奶奶，苏恋假装没看见，找了个僻静但又能让姑奶奶和老爷子找到的位置便坐了下来。
  很快，莫菲菲也到了，和苏恋眼神交流之下，她也故意假装没有看到苏恋，然后，开始在花园里大声地叫她的名字。
  “小恋，你出来呀！”
  “小恋，你在哪里？”
  “小恋，你快出来呀！急死我了。”
  “小恋……”
  一回头，看到姑奶奶凶神恶煞的脸，莫菲菲嘴一抖，当时便说不出话来，姑奶奶冷着脸看她，质问道：“这是你家吗？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啊？”
  “对不起老夫人，我在找小恋。”莫菲菲是因为苏恋在这里的原因，才被允许进宋家的门的，不过，她也是比较害怕姑奶奶，所以，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小心。
  姑奶奶不高兴地一哼：“她不在小铭房间到处跑什么？”
  “不是小恋要出来的，是二少，二少赶她出来的。”
  “什么？”
  “二少还很过份地要赶小恋走，连孩子也不要了，老夫人我就先不跟你说了，小恋刚才跑出来的时候，很伤心，我先找找她，对不起了！”说完，莫菲菲也不看姑奶奶的脸，当时便转身跑了，看着她越跑越远，姑奶奶气得话说不出来了：“真是……”
  嘴里虽然抱怨着，可姑奶奶到底还是惦记着她的小重孙，二少不说推着宋家老爷子就跟了上去，走了不多远，姑奶奶便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竖起耳朵一听，越听她的脸色就越难看，直到最后，已经是白中泛着青。
  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近，莫菲菲故意大声地说道：“小恋，你别哭了，再哭身子可就不好了。”
  “菲菲，我好难过，他还是不要我，还是要赶我走。”做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决定性的一战要是准备不充份的话，很有可能便阴沟里翻船，苏恋已没有退路可走，所以，她是本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在做这件事，眼泪，自然也是越哭越到位，越哭越凄惨了。
  “不会的，就算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二少也不会赶你走的。”
  苏恋摇头，伤心欲绝地说：“没用的，他说孩子我爱生不生，他反正是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