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乔兮过去说：“大哥，我来了，给你带了好几套衣服，快和我去试试。”
  乔明端合起书来，侧脸看他，对他笑了笑，说：“那你来扶我起来。”
  乔兮过去扶了他，带着他慢慢进屋，问：“腿还是不能太用力吗？”
  乔明端道：“也还好，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可能是心理因素。”
  乔兮说：“那我放手不扶你了。”
  乔明端：“……”
  乔兮：“我就是逗逗你，会扶着你的。”
  乔明端失笑：“你也知道逗人了呀。”
  乔兮：“……”一直都知道好吧。
  乔明端进了卧室，乔兮就献宝地把带来的礼物给他讲了一遍，除了给其他人的外，剩下的都是给乔明端和他女朋友的。
  乔明端说：“你这是要把商场搬来吗？”
  乔兮客气道：“没什么东西，我只是看到，觉得你们适合，就买了。”
  乔兮给乔明端买的几套夏装，还有皮鞋，够乔明端穿一季了。
  乔明端试了试，发现都很不错，穿着舒适又很衬人，而且很低调，不显山露水。
  他赞叹乔兮的眼光：“你买衣服的确有一套。”
  乔明端的衣装大多是他妈准备的，当然，也都很好，只是不会有乔兮这种更好的审美，不会让人生出“看着明明不适合我穿上之后就是更帅的我”这种惊喜。
  乔兮坐在旁边看，又不断给他帮忙，说：“我觉得我做服装生意也会很赚钱呢。”
  乔明端笑了：“老天爷给你饭吃，没办法。”
  乔兮开心地接受了他的恭维，看他大哥活蹦乱跳了，他真有种心酸的欢喜。他曾经想过，要是乔明端死了，他自己恐怕再也不会开心了，会永远活在他死了的阴影里。
  看来老天爷眷顾他，也眷顾乔明端，一切都还好。
  人命无常，多么位高权重的人，说病死就病死，活到乔兮的年纪，已经见证太多死亡了，对死比谁都敬畏。
  乔明端在x县历练的事，也因为他休病假而暂时中断，不过他的工作并没有停止，自从他醒过来，每天都会抽时间工作，以免他以前做的工作白费，而且也对不住那些为他投资的人。
  把衣服试了之后，他就和乔兮谈起工作来，他不能让弟弟在x县的投资真的亏本。
  乔兮不想谈，想让他好好休息，乔明端做起工作来万分认真，容不得乔兮打断，没办法，乔兮只好和他谈工作。
  两人正谈得认真，房门被敲响了，乔兮以为是乔明端该吃药了，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保姆和萧凛。
  保姆说：“萧先生来了，老师让我带他上来。”
  她叫乔明端母亲叫老师。
  萧凛对乔兮笑着颔首：“我前阵子工作太忙，无法和外界联系，这才知道明端身体康复了很多，最近这两天事情不着急，我就请了假，专门回来看看他，我明天就要回部队，就今晚有时间，就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
  乔兮说过不想再看到萧凛了，萧凛应该是记着这话，所以专门做了解释。
  乔兮脸色不太好看，但不能在乔明端这里闹得难看，就说：“你进来吧。我下楼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
  保姆在旁边说：“我去端点心就好。”
  乔兮道：“我去看。”
  保姆这下知道他是要把单独的空间留给乔明端和萧凛，所以就知情识趣地赶紧引着乔兮下楼。
  这栋楼虽然只有两层，但里面有专门的电梯，乔兮没去坐电梯，走了楼梯下去。
  萧凛回头看了乔兮快步离开的身影两眼，有点失笑，又有点失落。
  因为他如今依然不知道乔兮快速离开是因为害怕自己，还是仅仅因为讨厌自己，所以不愿意多接触。
  对乔兮百转千回的心思，他是真的闹不明白。
  萧凛进了屋，乔明端坐在沙发里，经过这段时间的将养，他长胖了一些，脸上气色不错，只是人大病一场，总会觉得没以前有精神。
  乔明端看到萧凛了，但没打招呼，而是偏过头去拿了茶凳上的一本书。
  他房里到处都是书，供他随手拿到可以看，一个人在这里养病，也不至于无聊。
  萧凛知道自己是伤害了乔明端的尊严了，要是他家里弟妹被流氓欺负，他要是不能为对方出头，那这事也基本上会成为他的心结。
  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他不觉得自己对乔兮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只是他会错了意，又用了太蛮横的行为。当然，主要与他没和人谈情说过爱有关，搞不懂真正拒绝和欲迎还拒的区别。
  不过在乔兮和他把事情摊开得那么清楚后，他自然就接受教训了。
  没有主人请他坐，他自己关了房门，坐到了主人的旁边去，问：“明端，你最近怎么样？”
  乔明端自顾自开始看书，无视他。
  萧凛只得没话找话说：“最近都比较忙，前阵子没来看你，是我的问题。”
  乔明端：“……”不理他。
  萧凛的目光一直在他脸上，身体也稍稍向他凑近了一点，说：“你身体好了，这就是最好的事。以前和乔兮闹的矛盾，是我的问题，我没想到对他伤害那么大。这件事，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乔兮留的那个录音证据，我就是私下里逗他玩的话，我本心没有那么混账。如果你觉得这是我的狡辩，当做狡辩也行。以后我不会那么混账了，我们作为知己朋友，你觉得我不对的地方，你就给我指出来，你是我的军师，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不会不把你的话不当回事。你现在这样对我一言不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你！”
  乔明端这才抬起头来把目光对上他，他有些生气，但经过这么久，气也沉得差不多了。
  他说：“你不尊重乔兮，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们乔家。说到底，你是不把普通人当回事，你太浮躁了，根本没脚踏实地地看看底层的人们。你以前对我说，你的理想是盛世太平，为了这个国家，你可以流尽所有血，因为这是你的使命。我当时想，跟着你不会差。其实，你只是为了你的情怀而理想，你从出生就有大义，但你连常人的小义都没有。你对乔兮有偏见，所以你逗他玩，用那么恶劣的方式。耿乔找人设计你要拿你的把柄，你觉得自己被触了逆鳞，马上就要去给他一个教训。因为你的私事，你可以随意动用关系。那么多注意着你家里的人，大家看不到吗？”
  乔明端目光太犀利了，说话又很尖锐，萧凛被他戳得脊梁骨疼，脸色青了红，红了青，之后只得一言不发。
  乔明端说：“说到底，你是天之骄子，乔兮是个傻子，我们乔家人也都傻。我最近身体很不好，不能上班，看明史，看到清人入关，偌大中国，聪明人都在自作聪明，所以国亡。”
  萧凛沉默地坐在那里发呆，乔明端觉得自己说太多了，也发起呆来。
  两人沉默对坐了十几分钟，萧凛突然说：“我把明琰介绍给阿欢了，正好两人都在一个学校上研究生，也比较有共同话题。”
  阿欢是萧凛的堂弟李继欢，是个还算踏实的年轻人。
  乔明端愣了愣，乔明琰没对他说这件事。而萧凛对他讲这件事的意思也很明确，他之前逗了乔兮，又和乔明琰在一起，自然不妥当。但要是他不和乔明琰在一起，乔家想和他家有姻亲关系的目的就不能达到，所以他把乔明琰介绍给了李继欢，算是给乔明端一个最好的解释。
  萧凛站起身：“你的话，我都会记住的。我先走了，晚上还有其他事，明天就要回部队，最近有个项目很紧张。之后还能请到假，我再回来看你。”
  其实萧凛这样低声下气来找他求和，已经算难得了，乔明端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但他又知道，自己真收了，萧凛以后更有得寸进尺的时候。
  他没理萧凛，继续看书。
  萧凛看了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出了他的卧室门。
  萧凛在楼下又遇到乔兮，乔兮拿了剪刀，要去院子里陪大伯母给树剪枝，夏天来了，树枝春天长得太多，要是不剪掉一些，就繁盛得有些难看了。
  乔兮瞥了他一眼，想问他哥原谅他没有，但到底没问出口，因为房间里有佣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萧凛和乔明端之间有矛盾。
  乔兮快步出了门，萧凛也跟着他去了院子，看到对着木槿花的大伯母，他便上前说：“伯母，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大伯母知道他特别忙，这是忙里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乔明端，便也不留他，说：“你这么忙，还想着来看明端，你真是太有心了。”
  萧凛笑着和她应酬了几句，见乔兮一直不理自己，他就告辞要去开车了。
  大伯母于是让乔兮去送送他，他的车在院子外面，要去送，就要多走几步。
  乔兮无法，只得对萧凛说：“萧哥，走吧。”
  萧凛看他憋屈的样子，有点想笑，他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他现在还是改不掉想逗乔兮的心思，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好在是面上做到了一片严肃，跟着他出了院子。
  萧凛走到乔兮身边去，乔兮像只受惊的鹌鹑，赶紧往前蹦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萧凛又想笑了，他心想乔兮怎么能够这么搞笑这么可爱。
  乔兮把他送到那辆一看就该是萧凛的军车前，说：“我回去了。”
  萧凛没找他说话，只点了点头，就上了车，倒车离开。
  乔兮头也没回赶紧跑回了院子，上楼去看乔明端。
  乔明端坐在沙发里发呆，乔兮坐到了之前萧凛坐的那个位置，凑在他跟前问：“萧凛找你道歉没有？”
  乔明端这下明白，乔兮小性子不少，大事上是从不会出差错的，乔兮怕他自己成了祸国的祸水，会让自己和萧凛闹出不可复合的矛盾，这就会影响大事，所以他可能专门找了萧凛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两人不要因为他闹矛盾。
  乔明端越发心酸，脸上勉强带了点笑容，不让乔兮担心，说：“他道歉了，不过我没答应他。”
  乔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神色有点凝重，说：“大哥，其实我和他之间的事，不算什么大事，他也没对我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给你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不然，你看我长这么帅，因为长得帅而做了祸水，我真的会不安，以后都不敢太花力气保养打扮自己了。你看到没有，我都没敢穿太好看的衣服，最近都穿得特别土，就是怕自己又不小心把什么大人物迷住了，想要潜规则我。”
  乔兮一脸严肃说这种话，差点没把乔明端逗得笑死。
  乔明端笑着趴在了沙发扶手上，说：“你们gay哪里那么自恋呀，天底下有那么多喜欢男人的男人吗？”
  乔兮一本正经地说：“这个可难说了。以前撩过我的人不是一星半点，我都不好意思讲给你听。以免你觉得身边隐形同性恋非常多，你走在哪里，都要提防，这会影响你工作。”
  乔明端愣了一下，笑道：“哦，那我多谢你了。”
  乔兮：“不用谢。”
  乔明端：“你怎么知道别人是撩你，不是想讨好你的身份呢。”
  乔兮：“……”为什么要揭穿我。
  “我去看厨房饭做好没有，有点饿了。”还是转移话题吧。
  ……
  正好耿乔拿到了可以用半小时手机的奖励，当晚给乔兮打视频电话时，两人就不用赶时间匆匆说完要说的话了。
  既然耿乔自己没有对他讲他和陆光正的关系，乔兮便也控制着自己不问。
  他对耿乔说了他妈邀请耿乔去蒋家的事：“你想去我妈那边做客吗？”
  耿乔当然开心，“这个，求之不得。只是……”他露出了些腼腆的神色，“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他们都知道了我俩的关系吧？”
  乔兮知道他可能会有点紧张，便也不想给他增加压力，说：“我妈早就知道了，她希望我俩可以好好处，她很喜欢你。我蒋叔，就是我继父，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但我会先和他谈这件事，再带你去他家，不用担心，没什么问题。我妹妹和弟弟都是你的粉丝，很喜欢你的。”
  耿乔开心地笑起来，说：“你真好。”
  乔兮也笑了。
  耿乔又担心道：“我最近在军营里晒得黑了很多，会不会不帅了？”
  乔兮失笑：“没事的，照样很帅。”
  耿乔又说：“我们接下来是一个考核任务，最后几天都没法和你联系了，你等我回去。”
  乔兮道：“是什么考核任务？”
  耿乔说：“就是一个解救人质的任务，很套路，不过要考察的点却很多。比如情报收集，情报分析，任务安排，临场反应，团队合作等等，而且我们还是和他们正规军人一起，担心任务失败了，就丢脸了。”
  耿乔一脸苦笑，乔兮说：“即使输了也不丢人呀，他们本来就是正规军。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