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

  看着拍下的画面很清晰 ，那人满意地离开了。
  演播厅里，林苏一把扯开鹿清尧的手，呸了几声，一身反骨。
  “……”鹿清尧完全拿她没办法，谁让他是个妹控，“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继续。”
  “你知不知道你耽误……”林苏说到一半意识到这话不对劲。
  耽误她跟一个男生牵手？这什么跟什么？
  林苏立刻住了嘴。
  “耽误什么？”鹿清尧察觉到了八卦的蛛丝马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耽误我睡觉。你没来的话，我现在还在休息。”林苏又恢复成平日里生人勿进的冷漠脸，大步流星往前走，“录节目期间你别来找我。”
  鹿清尧不解：“为什么？”
  开什么联合国玩笑，他特意抽出时间来录这综艺，为的就是林苏，结果她来一句别去找她？
  “并不想别人知道我是你堂妹。”
  林苏现在本就够引人注目，要是再让别人知道她和鹿清尧的关系，以后还得了？
  鹿清尧顽劣地道：“我偏要唱反调，就要弄得人尽皆知。”
  林苏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啊，那样很快全世界都会知道你的本名叫林漂亮。”
  这一招堪称绝杀，鹿清尧被呛得哑口无言：“……”
  *
  翌日。
  经过了昨日的彩排，今天的节目录制非常顺利。
  这一期比赛的规则和以往不同，是两两PK制，抽签决定对手，赢了的人直接晋级，输的人进入待定区等待寥寥无几的复活机会。
  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淘汰率，让现场选手们既紧张又兴奋。
  “现在让我们掌声有请鹿清尧，本次随机抽签由他来主导。”主持人很快把现场的控场权交给了鹿清尧。
  鹿清尧一开始严格按照台本来，基本上不跟选手互动，像个没有感情的监督机器，严格把控抽签环节的公平。
  十足的俊逸安静男神气质尽显，和他平日里展现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如出一辙。
  等轮到林苏抽签时，他却画风突变：“这位选手，你希望抽签抽到谁？”
  全场愣了两秒，而后清澈的眼睛里全都透着不解。
  怎么鹿清尧谁都不问，就问林苏？
  林苏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的含义在说——你想什么癫？
  “这位选手，别不好意思呀，想跟谁PK就说出来了。”
  林苏理都不想理他，自顾自地伸手在屏幕上点击抽签按钮。
  鹿清尧这人真实性格与他的荧幕形象恰恰截然相反，私下里一点都不安静，平时没碰到熟人还好，一见着熟人他心里藏着的那颗躁动欠揍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见她不打理自己，鹿清尧把话筒声音调大，拖长语调，慢条斯理地说：“你连想跟谁PK都不敢说？那怎么行，你听好了——”
  “庆大东大不如胆子大，敢想敢拼才能赢！OK？”
  林苏无语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摄像头对着，她真想把这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癫子暴揍一顿。
  其他人目瞪口呆：“！！！”
  选手座位区来自庆大东大的学霸们：“？？？”
  我们招谁惹谁了？
  台上嘻嘻哈哈那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神秘莫测又出尘绝世的新晋影帝鹿清尧吗？
  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像个传销组织的流氓街溜子？
  好欠揍啊！
  后台的经纪人更是急得直冒冷汗，不停擦汗，不停祈祷鹿清尧赶紧闭嘴，同时联系公司宣发部门做好应对。
  她就说不能让这癫子上综艺吧！
  本性全暴露了，辛辛苦苦维持的“不染纤尘男神”人设全崩塌了！
  “随便谁。”林苏怕这癫子又搞事，只好敷衍地应了句。
  说完这句话，林苏的抽签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的对手是赵聚，一名来自东大的学生。
  按照节目组台本，互为对手的两人需要配合性地来几句对话，方便日后剪辑塑造节目效果。
  尤其有些选手还会互相放狠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是公认最有趣的一个环节。
  但林苏性子高冷是人尽皆知的事，期盼她热场子几乎是人间妄想。
  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这轮对话肯定是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笑，将来估计也不会被剪辑到正片里，一个两个就差把“无聊透顶”写在他们脸上。
  而赵聚这人很外向，他本来是非常乐意充当活跃氛围的角色的。
  但他对林苏的刻板印象是很寡言少语的冷淡范，很担心林苏不接梗，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
  于是他不敢冒险，只好顺应这鹿清尧刚才那话，简单调侃了句：“巧啊，我是东大的学生。鹿影帝这句‘庆大东大不如胆子大’说的很对，那么林苏选手，你胆子大不大？”
  林苏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环顾了台下的观众席和选手区，在看到大家麻木的表情时，心里那点好胜心被勾了起来。
  觉得她说不出什么花来，是吗？
  不好意思，她从小到大字典里就没出现过“输”这个字。
  比赛要赢，制造节目效果她也要赢，谁越是不看好她，越是要打谁的脸。
  就在众人都以为，林苏只会冷冰冰地回答一个“好”或“不好”的时候，她却反其道而行之。
  只见她俏脸冷傲，嘴角却噙着一抹浅笑，淡淡地来了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前者？”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氛围炸燃，达到了空前的热闹，节目效果拉得满满的。
  “？？？”
  前者？那就是庆大东大，她是庆大东大的学生？
  在座的人都很聪明，反应也是相当的快，瞬间台下一片哗然。
  “卧槽！！！”
  “你们没关注到她刚刚那个表情吗？好拽啊，Bking！！！”
  “她这话的意思是说，她是庆大东大的学生？不可能吧，她不是没读大学吗？”
  “资料上是没写大学，但她好像从未亲口说过她没读大学。”
  “走向越来越有趣了，林苏扮猪吃老虎，故意隐瞒学籍？那她是东大的，还是庆大的？”
  “绝不可能是东大的，我那么多同学都说不认识她。”
  “也不可能是庆大的，我们选手里庆大的人很多，各个年级都有，没人认识她。”
  “你们都说不是，那她会不会是为了节目效果，故意撒谎？”
  “故意撒谎不至于吧，那要是节目播出被拆穿，她得被全网黑，很惨的。”
  “黑红也是红啊，以她的长相，热度一高，说不定可以直接进娱乐圈发展。”
  “……”
  赵聚打死也没想到，林苏的回答会是这样，惊讶地问：“那你是庆大的，还是东大的？”
  林苏卖了个关子：“留个悬念。”
  “直接说呗，网上对你的学历一直都存在很多讨论，网友们都很好奇。”
  赵聚这会儿是真好奇，因为他不理解，这人如果真的是庆大东大的学生，在场那么多校友，怎么会一个个人认识她的都没有，甚至一丁点她的消息都不知道？
  林苏稳如泰山，语气淡定到不可思议：“不说任由网友猜测，节目组最喜欢的话题和热度这不就来了吗？”
  愈是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带来的反响愈是与众不同，就这么轻悠悠的一句话引得大家爆笑如雷。
  纷纷在说——你是懂节目组，懂营销，懂流量，懂热度的。
  节目组众工作人员表示有被内涵到，你们神仙打架，居然还能波及到我们。
  PK选手互相放话这环节，林苏无疑成了最出彩的一位，调动气氛一绝，还提前为节目埋下了一个流量话题。
  一旁的鹿清尧，眼里全是骄傲和宠溺，不愧是他的堂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做什么都一绝。
  此时，选手席靠后的某个座位上，邱瑾直勾勾地盯着引爆全场话题的林苏。
  邱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沉重，那长长的指甲陷入掌心，戳得生疼也不放手。
  凭什么，凭什么林苏寥寥几句话就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而她每次都精心打扮，殚精竭虑地维持形象，费尽心思地想表现好，可时至今日她在这节目还是个小透明。
  网友和观众依旧不认识她邱瑾这号人。
  林苏为什么就这么好命？
  这不公平，她不甘心，她不服！
  嫉恨是滋养恶之花最猛的养料，原本心里的恶念只有一小撮的幼苗，被嫉妒浇灌后猛涨，逐渐盘根错节扎得紧实，反应过来时已经除不掉了。
  邱瑾心底的阴暗面增长之快，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内心此时的扭曲，满心满眼只想着怎么利用自己手里现在的视频，让林苏吃点苦头。
  *
  抽签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这一轮的PK赛制，无疑是目前以来最残酷的，也最看运气。
  虽然能从初赛、复赛拼杀突出重围的人都有两把刷子，但从水平上也依然有三六九等之分，选手里更是分为天赋流和努力流，能达到的高度亦是迥乎不同。
  所以很多人都期盼自己能抽到一个弱一点的对手。
  那些充场选手自然而然成了关注对象。
  但比到PK赛，留下来的充场选手仅剩三人——林苏、邱瑾和一个奶狗型帅哥。
  命运巧合，邱瑾和那帅哥分到了一组，两个充场选手内部消化了，其他靠实力的选手的期待破灭。
  因此，幸运抽到林苏的赵聚就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聚哥，你运气真的好啊，居然抽到了充场选手。”
  “我眼红死你了，我也想抽到充场选手。”
  “你少来凡尔赛，你实力这么顶，谁当对手你应该都不在乎吧？”
  “放屁，你知道我抽到的谁吗？”
  “谁？”
  “赵思瑶！我真的会谢，抽到她我基本没戏了，只能考虑去待定区争那稀少的复活名额。”
  赵聚一听他居然抽到赵思瑶，顿时对他倍感同情：“哦，那你确实惨哈哈。赵思瑶很恐怖的。”
  不远处的赵思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凑近过来就听到了赵聚这句话。
  赵思瑶本来不想说话，但看到赵聚那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的倒霉样儿，到底还是没忍住：
  “聚哥，其实吧，你比他倒霉。”
  赵聚愣了两秒，狭长的眼睛充斥着不解：“什么意思？”
  赵思瑶眨眨眼：“你知道上轮复赛，我们组为什么能以绝对优势第一晋级吗？”
  赵聚：“难道不是因为你解题只花了几分钟吗？”
  “谁传的谣言？”赵思瑶竟不知道这群人背后把她想得这么神，连忙解释，“我解题花了快二十分钟！是林苏找线索只花了几分钟！”
  “真的假的？你不要骗我，等节目播出，我可是会一秒不落看完的。”赵聚完全不信。
  上轮比赛所有选手是同时进行比赛的，大家都专注于自己，最后也只知道结果，并不清楚其他组的过程细节。
  所以赵思瑶和林苏那组拿到第一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是赵思瑶的功劳。
  赵思瑶哼声道：“当然真的啊。反正所有选手里，你才是最倒霉的那个。”
  赵聚：“……”
  这是什么好事吗，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搞得像我中了亿万大奖一样？
  十点钟方向，林苏默默地看着他们嘀嘀咕咕，丝毫没有要加入其中的打算，即使她是话题中心人物。
  对于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她也全当没看见。
  她性格就是这样，沉默寡言是常态，很多事都习惯放在心里，除非兴致上头。
  抽签环节结束后。
  主持人重回舞台中心，再度控场：“现在，让我们有请第一组的两位选手进入作战区。”
  比赛是一组一组进行的，过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林苏和赵聚。
  “接下来请林苏和赵聚选手进入作战区。”
  “本轮题目是抢答式，谁先按下按钮就拿到抢答权，答对加五分，答错对手加五分。一共二十道题，抢答结束，得分高者晋级。”
  林苏和赵聚分别走到作战区。
  一个规规矩矩，一个淡定从容。
  嘉宾席上懒散了一个小时的鹿清尧，突然坐直了身子，撑着下巴看向舞台。
  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他，主持人接到耳麦指示，连忙跟他互动：“看得出清尧很期待这一组的比赛，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